圓寂複魂師地獄遊記
仲巴羅珠桑布


序言
我們不管是自己,還是他人,誠如佛陀所說:“一切行眾因業行,除此之外無眾行。”每一個眾生從生而無一不死,死後,活的時候所造的善業和惡業都將成熟到自己身上,這篇《圓寂複魂師地獄遊記》就是最好的見證。希望大家能反復閱讀這篇如救度之鉤招的遊記,仔細思考,不要讓這個暇滿人身,變成播撒三惡趣痛苦之種子的罪魁禍首。懇請大家身體力行,實踐善惡取捨之道!


噶陀•莫紮活佛仁波切
圓寂複魂師羅珠絨博意境傳奇


南無上師

未染煩惱諸相蓮花生 孕育無量證士乃聖母
身語意與德業盈生主 頂禮三界怙主蓮花足


南無上師
三界諸佛總性妙寶尊 輪涅無別惠澤友情眾
無比具德法王仁果瓦 輪涅明燈熱納熙前禮
嗡啊吽 南無熱納熙日


南無上師
二資雙運現前證福德 普賢佛子樹立行修幢
二事天成繁若如意樹 崇信本赫巴紮尊足下
嗡啊吽 本赫巴紮 嗡瑪尼班美吽 舍


艾瑪霍
嗚呼三道惡趣苦深重 十方三世諸佛之海眾
祈求攝受吾等三界眾 可憐六道一切友情眾
自我所造諸善與諸惡 無有狡狂隱藏與欺騙
毫無自主一如日影下 顯而能見實報於自身
嗡瑪尼班美吽舍
頂禮上師與觀世音菩薩


乞遊者我十五歲棄家業,去寺院出家為僧,淺學佛法。到二十二歲時,因為父親的去世,生起強烈的無常心,厭煩了學習及一切世間事,來到上師身邊學習佛法教授,並在上師禪住的山林附近找到一處山洞,住了兩年。此後,與法友甘秋絨瓦結伴遷到唐果,新修了一座小小的茅草屋,一心一意想成為一名真正的修行人。因為當時缺乏食物,所以四月十五日那天,我們做了辟穀術,並切開始禁語閉關。幾日後的一下午,太陽滑到西邊,就快要落山了。我忽然頭痛,還伴著頭暈,精神渙散,接著開始嘔吐,感覺連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四肢的經脈全部往心口收緊,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聽覺沒有了,神智也不清楚,眼睛和其他的感官都仿佛沒入了黑暗的深淵,全身的經脈都短楚楚、緊繃繃的,無比痛苦,想祈禱卻無能為力。
我想:我年紀輕輕,是不是還沒修好佛法就要死了?哎呀,我又沒生病,是不是前一夜在我夢裡,轉繞我住處、要求傳法的山神、天龍門加害了我呢?


不之什麽時候,在我無所察覺的時候突然恢復心識,似乎心自本明,猶如一盞放在器皿中的明燈。我感覺茅草屋就要坍塌了,於是不知所措,驚恐萬分地想逃離,卻又無處可逃。瞬間,腳下的地似乎塌陷了,我感覺自己落到了底的下一層,便嚇得大聲急呼,左右卻未聞人聲。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忽然看見一束微弱的光線,我想過去查看一下,能不能從哪裡出的去。正當這時,我已經重新坐在茅草屋內,感覺比往日更加健康,更加神清氣爽,無著無礙,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體悟到“這就是無觀之性空”的覺受。最初我以為這就是做避穀術的緣故。


我的居所裡充滿了熏香的氣味,還有大如明鏡的五色光體。我想:平時沒有這種光啊,今天為什麽呢?我的視線所到之處都能看到這種光體。看天,天上有;看屋頂,屋頂有;看地,地上有。看到哪裡,哪裡都有這種光體,像微風吹拂的羽毛,到處飄浮。我一反既往,神情恍惚,既可以坐在草杆上,木棍上,還可以坐在牆縫裡。我想走過去坐下,但看見氈毛大氅端正地矗立在那裡。一切都是那麼的神奇。
我想出去追趕陽光,卻發現自己無需踏地而行,經門而出,想去哪裡都可以暢通無阻。看太陽快要魔域山后,屋頂上已沒有陽光,只有在屋頂的欄杆上殘留著一絲餘輝。準備回屋做朵瑪回向,我的步伐蹣跚而搖晃,心中不悅,以為是做了避穀術造成身體虛弱。我做如下祈禱:


請殊勝上師鑒知
輪涅無二法之身
普賢父母金剛持
現空猶如水月喻
五佛雙運身眷眾
三千世界無量宮
化身釋迦主眷前
頂禮祈請賜加持
聖地天竺無量宮
一切男女證士前
頂禮祈請賜加持
雪域吐蕃寂靜地
吐蕃匯眾證士前
頂禮祈請賜加持
西方鄔金無量宮
一切男女證士前
頂禮祈請賜加持
任何聖地佛刹土
一切殊勝化身前
頂禮祈請賜加持
清淨禪林之山居
一切法眾佛友前
頂禮祈請賜加持
梵天大樂無量宮
三世諸佛之主部
具德上師傳承眾
頂禮祈請賜加持
心間光明無量宮
未離勝義上師前
頂禮祈請賜加持
四種事業無量宮
本尊諸佛壇城前
頂禮祈請賜加持
虹與光明無量宮
空行海眾眷屬前
頂禮祈請賜加持
寒林燃耀無量宮
護法守護怙主前
頂禮祈請賜加持
噫嘻時方諸佛眾
智慧顧視慈悲攝
加持苦修達究竟
加持斷除飲食貪
加持無有饑渴感
加持風心達中觀
加持成就棄五蘊
加持任運成二業•••


圓寂複魂師地獄遊記(二)


反復祈禱。我行走地上和飛在天上沒有絲毫差別,心中想要去哪裡便立刻到了那裡,想要做什麽也可以馬上實現,實在令我難以置信。今天,一切如此地與往常不一樣!出現了一大堆從未見過的光體,漂浮著一縷平常沒有的香氣,傳來一陣平常沒有的仙樂,而我無需跨欄登梯,可以隨心所欲去到想去的任何地方。我這是在做夢嗎?或者,是不是久居無伴的日子裡,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死亡,卻真的已經死了呢?想著想著,我打算去一趟法友甘秋絨瓦那裡。正想著人已經到了甘秋絨瓦居住的禪舍前,他正在做朵瑪回向,並不搭理我。我看著他做完朵瑪回向。平日我到這裡,他會很高興,熱情地為我鋪墊子,盛情款待,可今天他卻不理我,自己坐在那裡。我想要離開,走過來的時候看見灶上煮著一鍋葉子菜,於是我想帶一些回我的茅草屋,又想起這是做了辟穀的菜不能喝,我只好返回自己的茅草屋。看見之前的光體變得有門板那麽大,我情不自禁地注視著那個光體,心思隨著光體移動。除了剛才那些光體,另外還有三道光影,右邊的那道白朗朗的,左邊的那道黑幽幽的,而我自己的影子黃燦燦的。我實在跟從前不一樣,我想我一定是死了,這不是夢!我想:我還沒來得及跟我的法友甘秋絨瓦細聊,沒有來得及拜見我們的上師們,之前也沒有給母親捎去任何消息,本想學修破瓦法還沒有來得及修,就這樣死了。沒辦法,我一定要堅持住,不讓煩惱又一刻接進我的機會。
然而,不知怎麽回事兒,我到了一座高高地沒入雲端的山峰,山上特別寒冷,沒有樹木,也沒有草,只看見一些零落的積雪。山上的祭山壘象一座山丘,全是用人頭堆積起來的。之前跟隨我的光體變得有犛牛一般大小。而那一黑一白兩道光體,我想大概是俱生的神和俱生的魔。


忽然,傳來一陣無形的聲音響徹虛空,左右傳來蜜蜂般嗡嗡的嘈雜聲。我想:我走後剩下的那具軀殼也應該生出從蟲子了吧?夏紮尼瑪來看我時,應該會看到我的軀殼吧?我知道我的身體留在我的茅草屋裡,可我仍然對身體有一種新的執著。我仔細觀察那道巨大的光體,最後肯定,除了看見光體的人本身以外,並不存在其他的光體。因此,我斷定我正處在中陰階段。


正想要走,卻突地然來一個身穿紅色綢緞的女子。我問她:“你從哪裡來?”她手指著空中比劃著,但聽不見她在說什麽。我想:她是智慧空行母吧?


那女子笑了:“你還沒有認出我來。”說完,在空中消失無影。
我走著不一會兒,到了一座很高的山坡上,我身邊有多如草木的眾生,還沒來得及聞詢,忽然聽見有人說“快逃”。於是所有的人想從竹簍裡倒下來的元根一樣,落入一片巨大的黑暗深淵。我想看看那些人在哪裡,卻意外的發現山坡上來了一個身著鎧甲的人,快如崩塌的雪山,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我驚恐萬狀地逃開,卻走入了一片更深的黑暗中,睜眼閉眼都一樣伸手不見五指,左右傳來“打打殺殺”的聲音。那些痛苦的呻吟和哀嚎的聲音,象牧場主圈欄中無數隻久別從逢的綿羊母子,發出的那種嘈雜又密集的聲音。
我什麼也看不見,心中倍感淒苦,唱到:
嗚呼嗚呼多痛苦
前去無始劫以來
積造諸業如夢境
九層黑暗地獄裡
遭受痛苦之有情
不堪忍受極痛苦
是乃所造何業果
何時能得快樂否
未見天日極痛苦
不見繁星極痛苦
有眼如盲極痛苦
黑暗老屋多恐怖
吾等聚此諸有情
祈請大悲者慧攝
我等皆是可憐眾
莫棄護佑之帳外
願請慈悲攝自他


我以長歌向上師們祈禱,對自己和身邊的眾生,生起悲心。這時傳來陣陣佛器敲打的聲音,之前那個黑暗世界不見了。在一片不可思量、無邊無際的大地中央,出現了一台甴各種珠寶和金銀構建的寶座,上面安住著一位莊嚴的上師,他的法衣均用黃金做成,頭上戴著巨樹般高大的黃金五佛冠,身上發出金燦燦的光芒。身邊圍繞著上百萬僧人,他們手拿各種佛教樂器、各項供品和無數金佛像,身穿法裙。我也向這位上師頂禮問安,請求傳授結緣法和摩頂灌頂。


我問:“上師您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這些痛苦眾生是誰?”
上師只是微笑而默然不語地看著我。我沒有什麼禮物供養他,所以不敢靠近。上師給一僧人說了些什麽,然後四個頭戴金帽的僧人來到我身邊,露出非常高興和歡迎的表情,說:“請到上師身邊去吧!”
我問:“你們是誰?那位莊嚴的上師是不是這個地方的主人?”
僧人說:“我們是這位上師的侍者••••••。”


說話間,我瞧見遠處放著難以計數的巨木箱子,我又問:“這是什麼地方?那些木箱是拿來做什麼用的?為什麼這些人發出‘打打殺殺’和痛苦的哀嚎聲?他們那般痛苦,是什麽業果?”
僧人說:“這地方叫旁生洲,這些箱子叫黑色暗房。那些眾生在世間時,絞盡腦汁阻礙他人修法,打斷他人繼續修法,打斷講法的聲音,擾亂求法者的心續,勸阻行善的人放棄行善,面對修法的人妄說修法沒有功德,阻礙他人進入佛門,勸阻他人接受出家戒,阻礙閱讀、抄寫和誦修經文,阻礙他人向善和成就佛法。這些眾生需要在此停留長達數劫的時間,白天看不見太陽,夜裡看不見星星,在這個睜眼閉眼都一樣黑暗的房屋裡,遭受不堪之苦,煉淨各自在世間所造之惡業之報應。”


我問:“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樣的眾生?"一聲“看”字未落,一口木箱的蓋子揭開了:箱子裡裝著天鐵的身體上粘著鳥、牲畜、野獸和各種頭像的眾生,五花八門,種類繁多,還有男女老少、鳥類、僧人和各種各樣未曾見過的生命體,向大海泡沫一樣難記其數。這箱子是木質的外表,裡面卻是一個燒紅的巨大鐵鍋。所有的眾生眼睛、耳朵、嘴巴和鼻腔裡灌滿樂沸騰的烊銅溶液,紅哧哧地沸滾。我大聲唱誦六字真言,他們都聽不到。我不由自地打了個冷戰,問:“到處都有這樣的箱子嗎?”
僧說:“是的,都跟這些箱子一樣。”


莫說親眼看見這些重生的痛苦,僅僅是想起來也能令人痛心疾首啊。
我問:“你們四位知不知道我的父親在哪裡?請告訴我吧!"
僧問:“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多傑夏。”
“他投生在佛法興盛的旁生道。”
我四下張望,想為父親唱一曲六字真言,可我找不到他。這是,我到了上師的座前,請求摩頂加持,他把手放在我的頭頂。我心想:還要求一些結緣法吧。可是我還沒有說出來,上師便會答說“可以”,並作了如下開示:
上道行路的瑜伽士
佔領六聚智慧的本地
一切相本是心之性
不要執著外境與內心
在慈與大悲的天空
要展開翅膀勇敢翱翔
不要對無始以來六道父母
生起遠近親疏的執著
獲得妙法甘露時
不要做出好壞的取捨
說完,仍舊無言地坐在那裡。


來了兩個頭戴金冠的僧人,把一團用黃色哈達包裹的五色光體交給了我。他們齊奏佛樂,上師身上發出的光與光芒,比天空和劫時的陽光還要熾熱與明亮。
在眾生痛苦的地獄中,住錫著這樣一位覺佛,我內心感到無比欣慰。
上師說:“旁生地獄有十八種,相對這裡是比較幸福的地方。你回去後,把地獄眾生遭受痛苦的情形,詳細地陳述給世間的眾生,要轉告他們勤修善法,克服散漫。此事至關重要!”


等上師說完這番話,我又向前一次迷糊和昏厥,全身痛苦不堪,猶如落在熱沙中的魚兒。上次那個光體跟著我,我走時它走,我停時它停,令我欲坐而無處可坐,想走時又無處可走。周圍的一切就像空無一物的天空進入黑暗的夜色一樣。我想走出去,有一從地底層仰視天空的感覺,一線箭一樣的光透過來。我看了看,感覺從那裡是走不出去的。過了一會兒,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塊紅色的象藏文“阿”字一樣的團塊,我隨著往下方走去,遇到一條波瀾壯闊的巨大河流,岸邊的白色岩峰高聳入雲。在岩峰的半山腰處,我和草木般眾多的友情,像蝙蝠一樣緊貼在岩壁上,幾乎隨時都有落入下面水流湍急的江中的危險,每個人都發出恐懼的呼聲,俯首之間,難以控制地昏厥過去,半數的人刹那間滑落到江河裡。我們沒有絲毫可以挪動的空間,正在遭遇千百次肉爛骨碎的痛苦。而這種痛苦折磨著我們,仿佛經過了上萬年。而我身邊的那些眾生正遭受的痛苦超過我千萬倍。


我開始明白這就是中陰,心中便悲傷不已。我不敢放鬆,怕自己滑落下去,痛苦地哭喊著,可依然沒有一根草可以抓住,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掉進江河的中央。我哭著喊著祈禱:
嗚呼幻相憾人心
中陰險道極恐怖
粉身碎骨極痛苦
我等無怙眾生前
三世諸佛大悲鉤
慧眼妙具神通力
願除諸苦與劇痛
救度中陰諸險道
渡脫輪回大江河
引導我等進樂土
悲心莫弱上師知
即時即刻賜護佑


祈禱完後,我放聲大哭。一瞬間,江河與懸崖不見了,我站在一片無際的大草原上,前次碰到的那個紅衣女子出現在我身邊。我問她:“為什麼在大海邊,在懸崖上,我與多如草木的生命共同遭受如此之苦,是什麼業因所致呢?”


她說:“他們曾在世間幫助獵人圍捕獐子、鹿等動物到懸崖邊,所以遭遇這樣的報應。捕獵這本人要遭受的痛苦,比這重九倍。”我說,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圓寂複魂師地獄遊記(三)
她說:“你曾指使鄰居家的小孩去倒掛過一隻動物,所以是同樣的罪過。”
我問她:“你是誰”
“我是瑪姬拉准的侍者,”她說。
“你為什麼到這裡來?”
“在兩世之前,你從我學施身法,我們因此結下了緣。”
我心想: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無需學習天生精通佈施紅白甘露的施身法。女子面露微笑,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心裡想著要走,就已經來達到了一片燒鐵大地,那廣濟如虛空倒鋪在地面。燒鐵大地的中央,有一座視野難記的輝煌的城堡,城堡下滾燙的沙堆裡數不清的男女眾生在掙扎,他們的身體被熱沙燙得骨架上沒有一絲肉,千年的枯骨被一層薄如紙張的皮膚包裹著,頸項細的能看見暴露的喉管。一陣微弱的風吹來,也能卷起他們廋弱的身軀,在天地間浮飛。風停下時,廋雀似的身軀掉落到燒鐵大地,如聚下的冰雹粉身碎骨。其中有一些僧人和尼姑。


燒鐵大地之下,另有不計其數的眾生在遭受痛苦的煎熬,有一些是我認識的人。我高聲唱誦六字真言,他們聽不到。我叫他們念,他們仍然不回頭。我心中升起無限的慈悲,感覺自己身上的肉都爛掉了。
我到了前次曾到過的那座城市,看見高高的法座上坐著一位穿著法裙和法衣,披著黃綠綠色綢緞的女子,綠松石的寶冠鑲嵌著各種寶石,光與光芒如千日齊照,莊嚴無比。城中還有許多跟他長的一樣的女子,手拿各種供品,頂禮、轉繞和供奉那個坐在法座上的女子。仙樂飄揚,供品擺滿了整個城市,令人眼花繚亂。在這座城市中,眾生多如塵土,享用福如大海。男男女女們,個個都長得就像佛殿壁畫上的天仙。
我問法座上的女子:“城中的眾生是誰?為什麼有那麼豐富的財富和享受,沒人掌管?相反為什麼那麼多人在燒鐵大地上遭受痛苦?”


她說:“我是這裡的主人,正在遭受痛苦的眾生是我的眷屬。一千劫波的長時裡,他們甚至連聽到飲食名稱的機會都沒有,每天被業的颶風帶動,在燒鐵大地上經歷千千萬萬次骨散肉破的痛苦,皮膚被燒得變成灰,刷刷地掉落,然後露出白森森的骨頭,嘴裡冒這火,肛門裡高熱的烊銅水在沸騰。不過,這一切痛苦比起其他一些地方,還算幸福,而有的雖然享用不盡的食物,但一千年也聽不到一滴水的聲音。他們在人間世,捨不得給窮人佈施飲食,偶爾佈施也是百般慳吝。現在的痛苦是他們吝嗇的報應。有的人看到他人供養上師三寶和僧眾,抄寫、讀誦佛經,修路架橋,印造佛像小泥塔,做水施等等,投入大量資金行善時,心中生出貪婪和吝嗇。不得已需要行善而心中無比慳吝的人,要遭受的痛苦比此要重九倍。”
我順勢遠望,下面的燒鐵地下,一汪鮮紅的烊銅水大海,夾著燒鐵碎塊在沸騰,天地之間熱浪滾滾,無數無量的地獄人在炙海裡煮熬。真真痛苦的聲音傳來,就像母羊和羊羔久別重逢時的聲音。在骨頭與皮膚之間,火星飛舞,口和鼻、眼睛和耳朵裡火舌亂竄,如鐵匠鋪裡的吹火筒。
我問:“他們什麼時候能解脫?”


她回答:“在沒有吝嗇的心態下,為所有的餓鬼眾生做無量水施和水食施,或者盡力做施捨和供養,不持吝嗇與貪心,便能解脫。否則沒有解脫的日子,一直都會遭受這樣的痛苦。其他那些享受著榮華富貴的地獄眾生,是因為他們未執貪心和吝嗇,供施過一滴水、一段線、一根針、一片布等小小的財務,或者在吐口水、擤鼻涕、食物和水落到地面時,回向和祈願給餓鬼的;或者在河邊取水時,灑水向天,祈禱餓鬼能喝到的等等,以水養育我的眷屬的功德所致。”


圓寂複魂師地獄遊記(四)
我問:“這些眾生解脫後,要往生到哪裡呢?”
“如果沒有聲師救度,”她說,“他們將會往生到得不到任何食物與衣服的地方,不斷地患病。連同村的人們都不願見到他們。沒有機會聽到佛法,貧窮的幾乎餓死。很難解脫!”
“這裡多如塵土的眾生,沒有直接墮入地獄,也沒有找到任何生門。如果為他們回向,他們能得到嗎?”我問。


“如果有具德上師的回向,什麼時候回向什麼時候都能得到,除此之外很難得到。看那些眾生,身相是人,身材高如巨松,卻廋弱得象枯萎的紙糊人。這些多如草木的眾生,一陣口氣般弱小的風,也能把他們從穀頭吹到穀尾,發出海螺吹起時的那種響聲。對這樣的眾生,如果是毫無吝嗇地回向,誰做回向他們都能得到。這樣的痛苦,實際上就是捨不得回向善業的人應該遭受的業報。”她說:“他們要遭受這樣的痛苦,長達人間的千萬萬萬年。南瞻部洲有這樣的五十萬座餓鬼城市,比起其他的餓鬼城市這裡是受苦最輕的地方。其他餓鬼城市的眾生比這裡痛苦九倍。你返回人間世,把這裡的情況詳細介紹給世人,告訴他們,在時間,無論是做善事,還是其它任何事情,千萬不要心存吝嗇和後悔,這很重要。”


我心想這女子是一位智慧空行母,應該求個法。話還沒有說出口,女子與她的眷屬們展顏微笑,開示:
具備善緣的瑜伽士
輪回大海無比深邃
無明眾生可憐可悲
業報不虛猶同誓言
六道眾生計量無數
幻相幻覺最善欺騙
吝嗇疙瘩最難解開
悲苦淒涼餓鬼城市
饑渴之苦漫長難挨
習氣惡業實難窮盡
燒鐵之火耀眼熾盛
燒鐵大海臭味熏天
頑固惡業花樣百出
造業容易報時難忍
我執歲月漫長
業果容易增長
痛苦之城殘酷
哀嚎哭聲淒厲
惡業身軀沉重
煩惱颶風迅速


說完後,有兩個女子指著城市邊緣,做了幾個手勢。我順著手勢的方向,看見一片白茫茫的戈壁,一座陡峭的山峰聳立在那裡。有許多人與我先來到這裡,他們都很痛苦,其中有很多我認識的人。不一會兒,我們一起來到一個很深的黑洞中,我的同伴們遭受著極度的痛苦。一個聲音說:“你們就呆在這兒別動吧,沒有比此間更黑暗的地方了。”


“會有亮起來的時候吧?”我正問話,感覺天亮起來了,白天已經來到,看見有許多排木房子,數之不勝。一個身材高大如巨樹一樣的女子,從其中的一個大木房子裡走了出來,她的虎牙足有佛殿裡的短柱那麼長,頭髮披散在腰間,眼珠子黃潺潺的。我的同伴們見到她,嚇昏過去了。
這女子背著一個大口袋,手拿鉞刀和陶罐。


我問她:“這是什麼地方?”
她說:“這是黑暗鬼域。”
我問:“你是誰,去哪裡?”
“我是流浪城的女鬼,要去人間收稅。”
我問:“你有能力傷害修法的人嗎?”
“我有能力傷害修法的人!”她回答,“可我在如來面前發過誓,只要他們交稅,我就不傷害他們。”
我問:“收什麼稅啊?”
她說:“食物的新,即三至五個孽債食子。”
“如果他們給你食子,你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我能幫他們消除障礙,增上壽命和財富等等,能做的事很多。”說完,女鬼便不知去向。
那個身穿綢緞的女子立刻又出現在我身邊,我問:“你是誰?”
她說:“我是瑪姬拉准的業僕,你向上面頂禮吧!”


說罷,紅衣女子朝一扇窗子走去,我便跟了過去,看見那有一台寶座,右邊座著根秋榮瓦。聽說左邊坐著的那個女子是瑪姬拉准,她身上穿著白色的錦緞衣裳。紅衣女子朝著他們中間走去,忽然不見了。根榮秋瓦正在灌頂,他身上發出能照亮一切的光輝,身軀內外無遮無礙,面色紅潤,對我做出很親近的樣子,多次向我微笑。我想:向他求法吧!這時,紅衣女子從瑪姬拉准的身影中走出,說:
“艾瑪霍,遍知三世的如來佛眾,一切唯短的證士是施身法的傳承者,法身大般若之母達到智慧的彼岸。向變化無量的五部空行眾,祈求加持吧!”
忽然,天空中傳來一陣巨大的呼聲,想要看個究竟時,恍惚間已到了一個空寂的北方曠野,身邊沒有一個夥伴。我正茫然不知去向、不知所措的時候,對面的虛空中出現了五位不同膚色的女子,時隱時現地翩翩起舞。他們相互追逐拉扯,嬉戲而來。我即悲還喜,眼淚不斷地湧出眼眶。五位女子已站在我面前。我唱到:“無依無靠的虛空中,時隱時現的美麗仙女們,你們從何而來?為何停留?向空行眾祈禱,你們還要去向何方?”


我的歌聲被虛空拖得悠長悠長的。五位女子說:“無色身的瑜伽士,你若不知我等本性,顯而無實如虛空,五女無來也無去,空有之形無生死,無需疑慮瑜伽士,一切自相光明中,無需畏懼和膽怯。”說完,一個融入一個身體,最後象彩虹一樣消失在天空。我心想這是殊勝上師的變化,心情變得舒暢和安適。


我欲繼續走,走著走著,那五彩的光體纏繞著我,我沒法走,只好坐在那裡。我仔細分析五色光體,只見光不見自我,心智變得異常明朗,沒有絲毫障礙和遮蔽,仿佛自己就是那團光體。我想給上師獻一首歌,便唱到:
噫嘻具德傳承師
虛空顯示幻化相
一切皆為心自相
如若不知心用力
無始以來至今天
長期困於痛苦中
如今無人空穀裡
無相性空自性間
一切幻相自然淨
內外執相沒入空
我知此皆師恩惠
供養上師與眷屬
請受長歌為供養
乞游者我心安定


我悵然而歌,欲行便走,走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天地間傳來打打殺殺的叫聲,雷聲轟鳴震撼大地,巨大的閃電燃燒著草木。明眼顧看之處,各種利器象冰雹般從天而降。我尋思這裡會不會有人呢?多如草木的男男女女進入眼眸,他們個個都坐立不安,無比惶恐。我請大家念六字真言,可誰也不念,只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呻吟。利器暴雨中的我們,象冰雹璀璨的蘑菇,個個都痛苦不堪。而我除了恐懼,只是感覺身上落了一場雪。我高聲唱誦六字真言,瞬間,利器暴雨,打打殺殺的撕聲,雷聲和巨大的恐怖,都消失殆盡,象狂風暴雨後歸附平靜的大地。


刹那,那紅衣女子又出現在我身邊。我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如此恐怖的景象?”
她回答:“這是小中陰,大中陰階段比小中陰恐怖百倍。”
我想走,眼前有數不清的人在逃亡,而我身後也有多如草木的人被打打殺殺的聲音追趕過來,其中夾雜有幾個僧人和尼姑。我高聲唱誦六字真言,逃亡的人們聽而不聞,痛苦的聲音震耳欲聾,震天連地。我問:“為什麼你們如此恐懼又如此痛苦?”


他們聽不到,叫他們念六字真言,也沒人念。緊接著打打殺殺的聲音比前次更加強烈,利器之雨籠罩著整個大地,雷聲隆響,整個大地像風中的樹葉一樣顫抖又搖晃,地上的眾生象篩子中篩動的糧食,熙熙攘攘滾來滾去,瞬間便皮開肉綻,全身的骨頭被磨得象灰白的鵝卵石。我昏死過去一會兒,名冥冥之中聽到一陣六字真言的唱誦聲,醒來了,那邊來了一位穿著羽毛大氅的瑜伽士,手搖六字真言風輪,唱著六字真言的長歌而來。
我問瑜伽士:“您叫什麼名字?”
他說:“我叫熱巴絡珠。”
“我去帶回我的施主和學僧們。”說完瑜伽士繼續高聲唱六字真言,轉眼隨著天空中吹來的一陣微風,消失了。空中傳來另一種無形的硬生生的聲音說“復活吧!”於是剛才那些支離破碎的眾生又復活過來了,摩肩接踵地擁擠在一起,幾乎在大地上站不下的樣子。
我說:“叫你們念六字真言,你們為什麼不聽、現在我唱一首六字真言,大家一起唱吧!”
我唱起六字真言,可惜只有百分之十的人跟著唱了,其它的人都不願意唱。人滿為患,大地禁不住瑟瑟顫抖。然而,颶風、雷鳴、打打殺殺的聲音和利器之雨,在六字真言的歌聲中,象暴風雨過後的大地,安靜了。
我不知這是為什麼?


“這是念誦六字真言的功德。沒念誦六字真言的人,還會遭受比這更大的恐怖。”空中有一個女子說,“你看不見他們的痛苦。這是中陰階段的恐怖,有五十萬種之多,這裡是其中最好的地方。還有比這裡痛苦九倍的地方。”正當我準備為她是誰,她已無影無蹤。
我想走,便已到了一座高高的山坡上,這裡沒有一處牧家,只有朔風寒冷地夾著雪,荒涼而淒苦。業風吹著幾個上師、僧人和尼姑到處飛蕩。還有老老少少的男女眾生多如大地之草木:有的人有食物吃,有的人有財富享受,有的人卻即將餓死,有的人被風吹走,有的人啾啾唧唧的哼著歌,有的人淚水漣漣地哭喊著:我的兒子在哪裡?我的女兒在哪裡?有的人有衣服穿,而有的人卻沒有衣服穿,有的人只穿著破爛的衣服,而有的人則有各種各樣的衣服穿。


我問他們:“你們窄這裡幹什麼?”
他們回答:“我們在人間雖然陽壽未盡,卻不得不到這裡。我們只能一直停留在這裡。至到耗盡陽壽,時機成熟為止。有的人快到時間了,正在等待壽終;有的人身前的軀殼被火燒了,無處可去,只好留在這裡;有的人身前的軀殼被洪水沖走了,居無定所;有的人身前的軀殼被埋在地下;有些人的軀殼被分割喂了蒼鷹,也無處可去。”


我問他們這裡有沒有閻王,他們說沒有。他們在念經,有念六字真言的,有念《小般若》、《文殊師利名號贊》、《摧破金剛儀軌》、《二十一度母讚頌經》、《藥師佛》的,還有其它經文的。我唱了很多遍六字真言,心裡黯然神傷,流了許多淚水。看見許多認識的人,我家名叫“果亞瑪”的媳婦也在裡邊。她說:“我好痛苦!你返回人間時,請拿走我寄放在鄰居家(她提到鄰居的名字)的九斤青稞,我的一切全靠你了。”
很多人沒衣服穿,赤裸裸地在冷風中受凍。我繼續上路,聽到一陣飛快的腳步聲,便隨即出現一位幾乎赤裸的瑜伽士,身上只穿一件禪褲,威風凜凜地走來。


我問他:“去哪裡啊?”他指了指西部方向,箭一般離去,後面跟著十萬人,還有山羊、綿羊、黃牛、犏牛、馬、花牛、母犛牛、犛牛等家禽、野生動物和鳥類。
一個紅衣女子出現了,我問他:“往西方走的那位是誰?”
她回答:“是大成就者沃色加稱,後面跟著的那些人,曾供奉過他,在他那裡球的佛法,或者隨他一起參與放生,向他承諾修法,因此與他接下緣分。今天,他們一起去了西方極樂世界。”
我繼續走,走到一很大的城市,城市之大如九天鋪地。五色的彩虹構成了城市上游,城中有上萬座房屋。其中每一座好房中住著一位僧人。


我問:“這座人群濟濟的城市中居住著什麼樣的人?”
她說:“富有的人。”
“那些寒森森的石屋裡住著誰?”
“住著貧窮的人。”
“那破爛的房子裡住著誰?”
“住著無處可住的人。”
我又問:“這些房子有好壞之分,是什麼原因所致?”
她說:“從人間來著的路上,與引導上師的好壞和目墓地風水的好壞有關。此間,有好房子居住的,是因為在世間選到了風水較好的墓地;住著破房子的,是隨意放在石頭等任一地方的人。而那些住在彩色的碉樓的是放在木箱中的。另外,一個房子居住著上千、上百、五十、二十或十人,或者一個屋子裡住著數不清的人,重重疊疊擠壓在一處,苦不堪言的,就是這樣原因。”
“放在亂土亂石上的,是那些人?”


她說:“是在這裡沒有房子住的那些人,也就是在人間死亡後,屍體隨意放置的人。”
“他們應該在這裡住多久呢?”
她說:“有人在等待臨終贐儀,有人在等待引路人,有人在等待兒子;有人只需住上一兩宿;有要住二十天、四十天或八十八天的人。”
我又問:“之後他們會去哪裡?”
她說:“無論能不能等到臨終贐儀,只要有引路人來,他們都會找機會離開。”
我問:“什麼是臨終贐儀引路人?”
她說:“在來這裡之前,有人在臨終時已經與家人約好了為他投資財物,積造善業。有人要長久地住在這裡。”


我看見眼前的路就像壇城圖中的經緯網格一樣,走過去的和走過來的人,象揭開的螞蟻窩。一位穿著裡外三件沉重緞衣的上師,從山谷中走來,往穀底走去,上萬人跟隨在他身後。一身材高大如松,皮膚黝黑的人,手拿一根長長地蛇鞭,在後邊追趕他們。
我想看看他們去哪裡?便跑到大路上去看,眼前冷不丁出現了一條寬廣的江河,紅得像鮮血一樣,叫人目不敢視。河上有六座不同的橋,河對岸有六座大城。靠最大的城市的那個橋頭,有一台黃金雕琢的寶座,上面一位八面威風的閻王,頭頂著寶傘,草木般數不清的黑人,聚繞他的身邊,濟濟一堂。我問一手拿黃金曼紮盤的女子:“這座五彩繽紛的城市叫什麼?那個紅色的山峰是什麼山?這條河叫什麼?六座橋叫什麼?對面的城市叫什麼?這些人的主人是誰?那些黑人又是什麼人?”
她回答:“紅色的山峰是生死的界碑,那座城市是中陰之城,那條河是閻羅紅河,那六座橋是閻羅橋,對岸的男女是從人間來的。那裡的王叫“極稱明閻王”,是閻王爺的大臣。那座城市叫大薈市。”
彙聚在大橋邊的人山人海,個個手持利器,一個殺死另一個,相互打殺,刹那間,只殺的上千人血肉淋漓。接著天空下起利器大雨,落在他們身上,一片血肉狼藉。


我問:“是什麼業果?”
她說:“在世間時,他們在頭人的統領下,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相互廝殺。他們經受折磨的期限是五千年,然後無論投生到哪裡,都不會長壽。”
我想走過橋到對岸,卻又轉念一想這橋通天通地是善趣和惡趣之界,心裡便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生起。


圓寂複魂師地獄遊記(五)
我看走邊走,卻還是到了對岸。兩個恐怖的閻羅獄卒,用燃燒的鐵線在上百萬、上千萬的老老少少、男女笨波身上烙上一道道通紅的線條,那鐵線從頭頂拉倒肛門,肉與骨頭頃刻間白森森地分開。接著猴頭獄卒們拿出燒鐵鋸子沿著烙線一塊一塊地鋸開,鋸上身時下身接上了,鋸下身時上身又接上了。有時,獄卒們抓住他們的身體猛烈地摔打到燒鐵地上,瞬間便鮮血淋淋,皮肉綻開,露出白森森的骨頭。如此之痛苦與折磨,千百萬此地重複著。


我問獄卒:“這是什麼業果?”
獄卒回答:“在世時間,這些人狠心地分開雌鳥和雛鳥,動物母子以及本來和睦相處的人們,挑撥夫妻、兄弟、親友、母子、妯娌之間親密的關係,使他們互相爭鬥。這就是他們造的罪業,他們的業報受刑期限是五千年,然後從這裡解脫,又立刻投生到沒有同伴的地方。離間師徒、法友之間關係的人,要遭受的痛苦比這個還要劇烈。”


我心生慈悲,坐立不安,骨肉欲爛。我問:“離間師徒和僧眾的人在哪裡呢?”
獄卒說:“在閻王的身邊受刑。”
又來了一個恐怖的獄卒,身如高大的松樹,頸上帶著上千顆人頭的項鍊,手拿蛇、鱷魚和黑魚製成的長矛,紅、白、綠、黃色的蛇身作為矛頭纓絡,新鮮的虎皮與人皮衣服拖在地上,兩隻眼睛大得像帳篷一樣,獠牙如佛殿的中住。一個獅頭獄卒,手拿鉞刀和三叉仗,更加恐怖和威嚴。直贊鹿頭獄卒,手拿燒紅了的還絲絲作響的業錘;招命牛頭獄卒,手拿寶劍;憤怒的熊頭獄卒手拿巨大的鉗子;則繞猴頭獄卒,手拿兩個鐵鉤。他們都一窩蜂似的向一個方向跑去,我想看看他們去了哪裡?卻看見對面巨大的燒鐵戈壁上,大約有六千萬人在痛苦地呻吟和呼喊著,其中有許多是女性。在起起落落的利器中他們已是粉身碎骨。而這種痛苦,睜眼閉眼間已重複了上千次。一陣微風吹來,他們又復活了。


我問獄卒:“遭受如此痛苦,是什麼業所致?”
獄卒說:“是他們在世間撒網捕魚的業報。”
獄卒們又匆匆離開。我想:他們去了哪呢?視野中出現了一沸騰的鐵水大海裡,數不清的眾生沉浸在海裡,身軀在獄卒們利器的戲弄下紅灼灼地沉浮。獄卒們用燒鐵的三尖矛攪拌著海裡的眾生,象攪拌優酪乳一樣,鮮血、骨頭和爛肉紅喳喳地滾沸在海水中。“啊呀!啊唷”的痛苦呼聲,如捅破的馬蜂窩。攪拌停頓時,他們復活了。就這樣,一樣的過程每天都要重複上百千次。


我問獄卒:“他們如此痛苦,難道你們就沒有慈悲嗎?又是什麼業報使他們遭受痛苦啊?”
獄卒們說:“不是我們沒有慈悲心,也不是誰強加給他們的痛苦。在人間時,他們用魚矛和鐵鉤捕殺魚群,遭受這樣的痛苦,是他們自己的業報,他們練淨的是自己所造的罪惡。即使他們能從這裡解脫,還要到對面滾燙的沙地裡煎熬幾百年呢。”


一眼望去,在一個寬闊的燒鐵地上,上千萬的男女眾生在痛苦地掙扎打滾,同時發出痛苦的哀嚎,遭受著骨枯肉焦的痛苦。我又問:“是什麼業因之報?”
獄卒說:“他們在人間時,把無數的水蟲暴曬到乾燥的陸地上致死,其中有些人是做了這件惡事的幫手。有人放火燒山,或幫忙捕魚,或把濕地的生靈弄到旱地致死。他們要在這裡煎熬很長時間。若有一日從這裡解脫,還將投生到沒有水的地方,死亡時會被烈火與酷日燒死。”


獄卒們又喊著“打打殺殺”的聲音一溜煙跑去。河對面,有幾個僧人、笨波、尼姑,還有幾十萬男女老少,被一個身高如松的黑人和獄卒們追趕,紛紛走過大橋,來到閻王座前,恐懼、慌張和戰慄使他們無法站穩。閻王命令狐頭獄卒,審查他們的善惡重量。一個鐵嘴鐵爪的獄卒拿著房子那麼大的稱和照業鏡,還有長達一日腳程的金字藍紙、醬字黑紙和紅字白紙的文薄,訊問眾生:“你們有多少善?多少惡?有什麼樣的引路人?毫無隱瞞地說出來吧,在這裡可沒有撒謊的自由。”


一個宦官模樣的人說:“在人間時,我有造過大海的惡業。也有做過甘露寶瓶、供養僧眾修法的善業,並承諾一位殊勝的上師,鼓勵我權勢下的上萬人念誦六字真言三年。對此沒有食言,圓滿世間了承諾。”
閻王命令獄卒:“看看他彙報的善業與惡業是否屬實!”


鷹頭獄卒拿出銀鏡給宦官模樣的人照了一下,立刻,善惡猶如平地上攤開的穀粒,清清楚楚地顯示。鷹頭獄卒彙報:“他說的是實話。”閻王一聲“送走”,獄卒們象被颶風卷走的廋鳥。飛快地向穀底沖去,後面跟著兩三個男女。
我問:“後面跟的那幾個人是誰?”
獄卒說:“是那個宦官的男僕和女僕們。餘下的那些人是燒草木做田間肥料的人。”
閻王面對制肥的人說:“雖然有一點善業,卻不足以投生善趣。把他們扔到沸騰的血海中去吧!”獄卒們如鷂鷹抓小雞,迅速帶走了那些制肥的人。因為獵人的穢障所致,同來的五六百人也一同被卷走,還有一個上師和笨波僧也去了。


我看他們走進了沸騰的紫紅色血海中,頃刻間血肉紅喳喳地腐爛,大地在他們痛苦的叫嚎聲中微微顫抖。
我問:“他們要經受多長時間的痛苦?”
獄卒說:“五萬年。”
我又問:“為什麼那些人跟那個上師和笨波僧在一起?”
獄卒說:“因為他們信奉和供養那個上師,給化緣的兩個笨波僧施捨了兩盤青稞和一碗酒,因此結下緣分,同遭惡果。其它的男女也都是和他們結緣的人。”
曾經觀想這種的痛苦時候,我從骨子裡升起過一種厭離心。如今身臨其境時,我昏厥了。醒來時,我高唱六字真言,只可惜沒有一個人跟我一起唱,除了閻王身邊有幾個人唱了。
這時又有一個僧人來到閻王身邊,身後跟著一黑一白兩個隨從,白的站在右邊,黑的站在左邊。黑的說:“這個僧人在人間做盡壞事。”


白的聽著按耐不住了,連忙說:“陛下,次僧在人間勤奮修法,廣積善德,遠離惡業,上供養,下施捨,恪守三戒和誓言。”黑的那個氣的坐不穩,不住的發抖。
“不用你們說長道短,我自己說好了。”僧人說,“陛下,我在世間,行力所能及至善,戒力所能及之惡,為清淨罪業我念誦了三十萬遍百字明,用金汁抄寫了一部《瑪尼全集》,然後念誦了進萬遍。臨終前把經書送給了一位朋友。把身前所積累的一百馱財產全部用於供養和施捨。把已經借出去的錢財直接送給了欠債者。四年裡,我堅持做水施,從未間斷過。至於餓業,我想不起來了。”
閻王道:“白僧說白僧有理,黑僧說黑僧有理,我看還是僧自己說的屬實。”
獅頭獄卒拿出鏡子和文薄查看了說:“陛下,僧自己說的是實話。”
閻王說:“本來希望為僧者能夠救度他人,擔有僧能夠自保,卻也甚是好。好!你有能力踏入善趣之道,那就返回人間清淨刹土去吧。”僧聽了很高興,象一支離弦之箭走向一團水晶般的圓點,後面跟隨的一百多人也一同離開了。


我對閻王說:“陛下,你的獄卒沒有悲心嗎?把眾生折磨得如此痛苦。你不是他們的閻王嗎?這樣做不遭罪嗎?”
閻王說:“是眾生自己造的業,煉淨的是自己造的罪和自己造的業。獄卒是有悲心的,他們沒有罪過。瑜伽士,你看吧,你要去的路上,還會有比這裡更殘酷的地方。”
我又問:“那六座橋是誰造的呢?”
閻王說:“兩座是閻王造的,一座是鄔金蓮花生造的,另一座是沃色上師造的,其餘兩座是眾阿闍梨共同建造的。”
我問:“有必要讓這些眾生這麼痛苦嗎?”
閻王耐心地向我解釋:“我們是執法者,是痛苦眾生的判官,也是佛。在不淨眾生眼裡卻是像是魔鬼。來到這裡的眾生,雖然沒有彈指間的快樂,但是如有善法帶來,面子比天大;沒有善法可帶的,面子比芥粒還小••••••。”


我悲痛的不能自已,不忍目睹這些受罪的眾生,油然想起大恩上師,淚水漣漣不斷,長歌當哭,作了如下祈禱:
嗚呼嗚呼多悲慘
閻羅地獄痛苦境
雖然惡業均自造
但看痛苦不堪忍
劇烈痛苦長折磨
燒鐵地獄無邊際
閻羅獄卒無慈悲
忘川紅河波浪急
奈何橋上多淒涼
哀嚎哭叫多可憐
諸業幻相誠可悲
如此無明友情眾
堪為諸佛慈悲處
度化三世之蓮師
悲顧苦情上師寶
痛苦所磨友情眾
雖但未盡惡業果
慈悲之鉤請即度


唱畢,對面的虛空中出現一輪彩虹般燦爛、由各種珍寶構成的內外通透的光體,令人百看不厭。我感覺我的根本上師熱拿熙日法王就安住在這個光體中,法體比十萬太陽還要輝煌和莊嚴。天空佈滿了自然的光明,如日光覆蓋了整個燒鐵大地,眾生的痛苦瞬間消失,猶如沸水中加入的冷水,熾熱的燒鐵大地頓時清涼,一切恐怖之相均無處能見。


這時,大約有十萬個小僧從第三座城中走出來,穿著華麗的衣裳,手持各種供物,悅耳的仙樂奏響,閻王也一同參加頂禮和轉繞的行列中。
我認定著熱拿熙日上師就在這裡,於是問身邊的小僧:“那個上師是我的上師嗎?”
“那不是你的上師,是鄔金蓮花生大士。”小僧回答,“因為你對自己的上師心懷恭敬,以此緣起,你看見的是自己的上師。”我聽了萬分高興,唱了這樣的道歌:


噫嘻三世總集性
滅度輪回諸惡趣
無量變化為眾生
悲心顯現照虛空
為度我等親駕臨
不偽不造大悲顧
祈請開示金剛義


唱罷,上師化為虹光消失了,我心中稍有不安,有情眾生的痛苦重現如昔。我不知自己該去哪裡,該做什麼。


那個熟悉的紅衣女子出現在天空,說:“瑜伽士,不應對虛空中的上師產生執念,不應對六道迷亂的自相產生苦惱,不應對輪回的心與心所的收放產生置疑。”
我心想:是我自相不清淨的緣故造成的障礙,其實諸相無一不是上師和空行之性。想到這裡,我傖然傷情,唱到:


噫嘻神奇大悲子
請為恭敬眾生前
降落大悲加持雨
開示幻相於虛空
諸相無實本自顯
是與執著我失誤
心性無邊又無中
我複執著是失誤
種種智慧均自顯
我仍執著更失誤
明智無我乃空性
我還貪執是失誤
惡趣皆是異熟果
心生置疑我複誤


紅衣女子如水中浮出的泡沫,重新出現在虛空,看著我笑了三聲,說:“便是如此。”依然無影無蹤。我感覺自己在這地方轉悠了很多年很多年。


我到了一條大河邊,無數的眾生在燒鐵大地上艱難地行走,每走一步都痛不欲生。對於我,只是象走過一層厚厚的白霜。據說他們要在這裡這樣煎熬五百人年。


我突然想起來:小時候我在菜窖裡捉了兩隻老鼠,弄死了。應該也要遭受報應吧?正想著,就來了十四個可怕的鼠頭獄卒,手拿各種利器,把我扔進巨大的燒鐵大鍋裡,拖來拖去,達五十三次,我痛苦不堪,感覺經歷了上千次肉爛骨碎的痛苦,時間仿佛已經過了一個大劫。啊,好痛苦啊!走吧!心裡這樣想,並祈願我能背負這座城市中所有眾生的痛苦。正在這時,閻羅的恐怖和烈火刹那間消失了。當獄卒們重新出現在我眼前時,我問:“為什麼我要煉受這樣的痛苦?是什麼業因所致?”


獄卒回答:“你在十一歲時,捉了一隻老鼠丟進火中,所以受這樣的苦。但因你有發心,才免受更大的苦。”
一眼望不到變的毒海,黑糊糊地沸騰著,揚起滔天惡浪。令人毛骨悚然的毒海中,不斷地傳來痛苦的嚎叫聲,無數地眾生在其中浮浮沉沉,就像撒入沸水鍋裡的炒糧食。毒害的面上、中部和底部均有無數男女,其中老太太居多,也有一些僧人和尼姑。可以看到浮出面上的痛苦無比,擠在一起血肉成漿。這樣的痛苦瞬間已重複了上千萬次。


我問獅頭獄卒:“他們這麼痛苦,是什麼業報?”
獅頭獄卒回答:“毒海底層的眾生,是在世間主謀投毒或想毒死他人的人;毒海中層的眾生,是買賣毒品,取送毒品和放毒箭的人;浮在上面的眾生,是隨喜和贊同他人施毒的人,以及錯誤診斷並錯誤給藥的醫生。”
毒海中央有一塊巨大的烊銅磬石器皿,裡面煮著數不清的笨波僧和身穿虎皮、猞猁皮、黃鼠狼皮的老嫗,他們時不時地把頭露出水面,獄卒們就立刻把黑糊糊的烊銅水澆到他們頭上,活生生地遭受著肉爛露骨,烊銅水紅豔豔地沸騰於眼、耳和口鼻腔裡的痛苦。


我問:“他們造了什麼惡業?”
一獄卒回答::“這是他們在世間毒死殊勝上師和善知識的罪過,這樣的苦他們要煎熬十幾萬年,然後再投生到毒蒼蠅的世界。”


我另向一處望去,在一片由燦爛虹光構成的刹土,中央有一台有黃金白銀、綠松石、水晶、青金石等寶物做成的寶座,城中彌漫著各種迷人的香味兒,周圍到處可見甘露大海。這裡的男男女女、僧人、尼姑和笨波僧,個個都身著華麗的錦緞衣裳,佩戴精美的首飾,幸福、快樂而富有地生活著。有人在磕頭頂禮,有人在轉經,有人在跳舞,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奏樂,皆大歡喜。


我問鴿頭獄卒:“那邊莊嚴美麗刹土,各種寶樹鮮花開放,芳香馥鬱,甘露大海蔚藍迷人,人皆幸福快樂,浪漫的像天上的仙人。他們積累了什麼樣的善德以至於有這樣的福報?”
鴿頭獄卒回答:“這些人在世間時,常常打掃佛殿、僧舍和禪堂,擦拭佛像,給上師、佛像、佛經、佛塔供養鮮花、熏香、供燈,心懷清淨的信心進行頂禮和轉繞,因此功德,今天在這裡享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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