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寂複魂師地獄遊記(六)
我走著,又到了另一個地方:這裡有三十萬大城,每一座城市到處都長滿了紅刺刺的鋒利寶劍。城門口,一個威風凜凜的閻王,坐在一台莊嚴的寶座上,許多面目猙獰的獄卒們圍繞在他的四周,每個獄卒長著三隻血紅的眼睛,兇狠、忿怒、狂野而粗暴,手拿五花八門的利器、巨大的鏡子、稱和長達一日腳程的文薄,比先前見過的任何獄卒都可怕。眾生和獄卒們被閻王的威風烤的幾乎要燃燒起來了,我也不敢直面以視。
六個獄卒跟在一百多號人後面,邊毆打邊追趕那些人,如鷂抓下的小雞被趕到一個極目不盡的燒鐵大地,紛紛降落的寶劍、利刃、箭、矛、鉞刀、天仗等利器,如傾盆的大雨,瞬間就把他們的身體割裂成千絲萬段,那痛苦無以復加,僅一日也已重複上千次。


我問獄卒:“他們這是造了什麼業?”
獄卒回答:“在世間,他們無緣無故地捆綁牲口、鳥類和動物,在家男女和僧人經過的地方堆放荊刺,把蝨子、跳騷丟到僧人居住的地方。干擾抄寫經文的人以及大禪師的人比此痛苦九倍。”


又一批十萬眾生,被手持各種利器的獄卒吆喝著追押過來,推入巨大的糞池中,那陣勢象一陣急速吹來的風。糞池是一潭惡臭沖天的髒水,別說落到其中,光是想起來都能令人苦不堪言。就算從天空劃過的鳥兒,也會跌落到火舌亂竄的糞池中,血肉狼藉。傳出池外的陣陣痛苦的嚎叫聲,象一群久別重逢的母羊和羊羔發出的喧鬧聲。我的慈悲油然而生,覺得自己的皮肉撕裂般的疼痛。


我問:“為何他們要受那樣的苦呢?”
獄卒說:“在世間,他們或用糞便熏僧人,或把臭味帶到僧人居住的地方,或在佛殿內丟棄垃圾、口痰和鼻涕,或拿不乾淨的食物供養僧人,或做出各種不莊嚴之舉止。染汙他人心相續者,要受的酷刑更重。倘若有一日他們有機會重生,也只能帶著異味、狐臭投生,或者投身為蜣螂,或者投身到有各種臭味或又髒又亂的地方。”


遠處又有一片紅通通的燒鐵大地,渺無邊際如穹天鋪地,中央有一座巍峨的燒鐵山,山上長滿了參天的燒鐵松樹,枝繁葉茂,紅刺刺的燒鐵荊刺足有一箭半的長度,刺頭象刺蝟的毛一樣,又尖又硬,錯綜交叉。數十萬的男男女女在鐵樹上爬上爬下,口中不斷哀嚎和呻吟。那鐵刺,從肛門穿透到頭頂,或從腋下穿透到陰部,象肉串一樣。爬上又爬下之間,每一次都是鮮血淋淋,骨肉模糊,血水紅豔豔地黃咋咋地流,“痛啊,苦”的叫聲震天動地。爬著爬著,好不容易到了山頂,卻被千千萬萬壯如烈馬,長著一仗多長的鐵嘴巨鳥,揮動著紅彤彤的翅膀來啄食他們的身軀,白花花的腦髓和血淋淋的臟腑被拉出體外吞噬,慘狀如此卻還沒有死去,仍然上上下下間遭受無量無限的痛苦,令他們不停的哭喊,全身血竭骨枯的時候,有的從山頂滾落下來,象急驟的冰雹從天而降,猛烈地摔打在熾熱的燒鐵大地上,粉身碎骨。當身軀落到地面的瞬間,殘敗的身軀立刻被壯的如牛馬的燒鐵紅狗們撕咬。一陣微風襲來時又復原如初。這樣的痛苦片刻工夫就重複了上百次。


另一邊,四個獄卒押著成千上萬的男女來到煉鐵大地,讓男女雙雙相擁躺在燒紅的鐵地上,掄起燃燒著火焰的重鍾,用小柱子那麼大的燒鐵釘子從頭部、腰部和下身釘入燒鐵大地,滾燙的燒鐵大地燙得他們全身焦爛,慘厲的叫聲震耳欲聾。男人們的陰莖中插入了燒得紅紅的八九米長的鐵棒,然後冒著輕煙“嘶嘶”地從頭頂穿出。


我問:“他們遭受的是什麼業報?”
獄卒說:“是他們在世間相互窺視和貪念對方俊美姿色的罪過。雙眼被注入烊銅沸水和心口被釘了燒鐵橛子的人,是心執貪色的罪過。”


他們還被其他各種刑罰百般淩辱,那慘狀,令我心如刀割。
我又問:“是什麼業果令他們受盡淩辱?”
鷹頭獄卒回答:“當他們生活在世間時,偷偷地與自己配偶以外的男女苟合,犯邪淫之罪,因此要受這樣的酷型。如果有一日他們能從這裡解脫,將會投身為紅頭宮蟲。而那些淫欲更強烈的人,會投身為驢、雞、豬、狗、駱駝、蜻蜓等動物的宮蟲、經歷一百次生生死死的痛苦。破壞殊勝止師之戒和淫辱殊勝比丘尼的人,將會墮入無間地獄,所受之苦比這重九倍••••••。”
還有更詳細的來龍去脈,不一一再次詳寫了。


不遠處,有一座巨大的燒鐵房屋,紅通通地燃燒著,此屋沒有門,裡面傳來極度慘烈的哭叫聲,震得屋外火星四濺。屋內的幾個僧人、尼姑和笨波,被極大的熱量烤得肉爛骨枯。巨大的熱浪撲出很遠,只有站在視野之外才能確保安全。


地獄眾生們正在痛苦嗷叫時,突然來了一群獄卒,手揚獵獵燃燒的鐵錘,紛紛向他們身上砸去,象打土牆一樣把他們的骨肉都剁成了漿糊,痛苦的叫聲愈加慘烈。
我問:“如此之苦,是何業果?”


獄卒回答:“在這裡受罪的人,是欺辱、破壞殊勝比丘尼和比丘戒律的人。他們的苦比起鐵樹山的眾生要輕多了,但受罪的期限至少上萬年。不過,此間眾生還算幸福,殺自己親身骨肉的人比此更痛苦。”
我問閻王:“陛下,這裡有幾個我的熟人,我能為他們祈禱嗎?”


閻王說:“最好一開始就不要墮落地獄,一旦墮落,就一定要等到煉淨自己的業報。即使你為他們祈禱,該他們贖的罪,還得要他們自己去贖。這是僧人、笨波和尼姑們自己造的業。”
遠外傳來陣陣六字真言的誦唱聲。來的是一位莊嚴無比的瑜伽士,肌膚白裡透紅,手中拿著的合金鞭子放出耀眼的光芒,足不踏地宛台被風吹來的樹葉一樣,唱著六字真言,身後跟著十萬眾生,有僧人、尼姑、上師、老嫗和旁生。聽說他是郊拉喀地方的一位名叫根秋森格的瑜伽士。閻王和閻王的臣子們為他獻上無量供品,向他頂禮,沒有人提到審查善惡的事。


我問瑜伽士:“您帶他們去哪裡呢?”
瑜伽士回答:“我送他們去觀世音菩薩身邊。在此之前我已經送走了三批,但還會有人來追索和祈求的。”
我問閻王:“今天這位瑜伽士是誰?後面跟的是什麼人?他們去哪裡?”
閻王說:“今天那位瑜伽士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後面那些人在世時,與這位瑜伽士結緣,跟隨在他左右,受他教化修誦六字真言和棄惡揚善,同時在飲食和佛法等各方面結緣。今天他們都去了觀世音菩薩的西方極樂世界。”


我聽了很興,唱了一首道歌:
噫嘻
無邊法性虛空界
法身遍滿無量光
報身悲心之日出
閃耀化身慈悲光
人相瑜伽觀世音
大悲方便度三界
救度六道是眾怙
三世化身多神奇
謹向怙主尊前禮
祈求悲護痛苦眾


我唱著長歌向對面望去,渺無邊際的燒鐵大地,中央放著一個巨大而炙熱的煻煨鐵鍋,裡有僧人、笨波、尼姑和多如塵沙的在家男女,不斷地哭喊哀叫。數不清的眾生在煻煨鐵鍋裡浮浮沉沉,有人把頭探出鍋口,有人在痛苦打滾,有人在匍匐掙扎,有人半身陷在火焰中,相同的是每一個人在瞬間同樣經歷了上百次皮開肉爛的劇烈痛苦。


鍋底也傳來無數眾生的痛嚎聲,獄卒們用巨大的天杖翻炒眾生的軀體,血肉紅糊糊地熱鍋中沸騰。隨著獅頭獄卒的一聲“復原啊”,又都恢復如初。
我問獅頭獄卒:“為何他們要受如此之苦?”


獅頭獄卒回答:“在世間,他們向善知識承諾要受持戒律、頂禮、轉經、造佛像小泥塔、做水施、餵養螞蟻和魚類,做佛事,念誦六字真言、施捨貧窮等各種大小善業,但沒有履行諾言;或者承諾不捕魚、不捕獵、不宰殺豬或牲畜,也沒有遵守誓言。另外也向臨終的人承諾做超度法或其他善業而沒有實現的,比上面的痛苦九倍。”


我繼續行路,遇見一位身穿虎紋袍子的尼姑,年約五十歲,手持六字真言經輪。猴頭獄卒和虎頭獄卒把她押到閻王面前。
閻王問她:“你有何善何惡?”


同來的有黑白兩個尼姑。黑尼姑搶先說:“陛下,在世間,她三門不積善德,惡事做盡。”
白尼姑連忙說:“陛下,這尼姑在人間精進善業,遠離惡業。”
黑尼姑聽了陰沉著臉。閻王說:“黑白尼姑各說各有理。獅頭獄卒你拿秤和鏡子來。”獅頭獄卒拿出鏡子給尼姑照了,稟報說:“這尼姑打碎過一尊佛像小泥塔,並夥同他人宰殺了一隻羊,其他沒什麼大的惡業。善業方面,她念誦了一億遍六字真言,另外還有許多善業。”閻王把手放在尼姑的頭上撫摸了三下,說:“人間來的都應該像尼姑你,很好!你馬上去兜率天,聽彌勒佛講法吧!”獅頭獄卒和虎頭獄卒一直把尼姑送到一座高聳入雲的白色山峰。


稍後,虎頭獄卒、獅頭獄卒、鷹頭獄卒和貓頭鷹獄卒,四人獄卒抓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紅臉人,象老鷹抓小雞一般,推到在閻王座前。那人嚇得瑟瑟發抖,坐也坐不穩。閻王問他:“你在世間時,有什麼樣的白色善業?有什麼樣的黑色惡業?”


同來的黑魔說:“他在人間強迫、誣陷、搶劫和傷害他人,背棄誓言,無惡不作,應該重重處罰。”
白神一臉陰沉:“陛下,此人勤行善,離惡業••••••。”
閻王說:“你們各說各有理,讓他自己說吧。”紅臉人手足無措,無言以對。閻王命令獅頭拿鏡子照。獅頭獄卒照了一下,報告:“黑魔說得對,他強權奪利,欺壓弱者,收稅使奴,惡比山重,善比毛輕,常常違背誓言。請閻王判決。”


閻王宣判:“帶他去燒鐵城。”紅臉人被四個獄卒左右夾,一路拖,一路摔打,鮮血紅粼粼地流,骨頭白花花地碎落。
遠外有一塊燒鐵馨石,層層疊疊如經卷、如高山。數不清的眾生被壓在磐石下面,只見頭部從磐石下面伸出來,痛苦地咬牙切齒,一雙眼球迸落在眼眶外面。磐石的左邊和右邊立著兩根燒鐵柱子,象兩座搖搖欲墜的小山。紅臉人被塞進了那塊磬石下面,經歷著一刻也不會消停的巨大痛苦。我問獄卒:“他們為何要承受如此之苦,造了什麼業?”


獄卒說:“頭部露在磐石外的是在世間應諾發誓,但沒有付諸實現的人。”
我問:“在磐石的火堆裡哭喊的人,造了什麼業?”
獄卒說:“他們是在世間對著佛像、佛殿、佛像小泥塔、經卷等依止物發誓,但又違背誓言的人。很難解脫!”


我問:“沒有辦法洗清他們的罪惡嗎?”
獄卒說:“除非用金銀塑造發誓時面對的佛像,並在佛像面前坦白自己的罪過,轉繞、供養和頂禮這尊佛像,方能淨罪。否則,如朽木逢火,不可淨之”。
我感覺在這裡停留了上萬年,於繼上路。


我朝著一個山谷走去,不一會兒看見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燒鐵大地,仿佛落地的九天。四面八方有八座大城,每一座城中居住著九十萬城民。城市的中央有一台堂皇的珍寶座台。上面坐著一位威嚴無比的閻王,身壯如須彌山,有四個頭,頭上戴著寶冠,身上穿著鑲嵌寶石的黃金衣裳,發出萬丈光芒,比十萬太陽還要莊嚴耀眼。身邊圍繞著數不清的獄卒,有虎頭、獅頭、熊頭、狼頭、豹頭等各種獸頭人身和鳥頭人身的獄卒,其中還有的長了三個頭,個個猙獰可畏,瞠目怒視,齔牙咧嘴,手拿五花八門的利器,頸上掛著馬頭或人頭項鍊,或穿人皮、馬皮、虎皮、牛皮衣服,身高如松,叫人看上一眼就能嚇得心驚肉跳


閻王正在給多如草木的眾生判刑。來來去去的地獄眾生,熙熙攘攘的,象大雪紛飛的冬季。這裡到處都是燒鐵房屋,沒有一席空地。從閻王身邊極目所到之處,三塊巨石上面架著一口巨大的、燒得紅彤彤的銅鍋,鍋裡煮著男男女女、鳥類、野獸和獸頭人身等各種形態的生命。那滔滔煮沸的樣子,就像釀酒時煮的糧食,熟透的軀體骨肉稠糊,慘不忍睹。我心生慈悲,按耐不住地走向閻王,越過前面高高的黃金寶塔的喉頸處,向閻王頂禮三遍,然後請安。閻王的威嚴燒得我炫目驚心。閻王似乎微笑了,並沒有怪罪我。一個身著華麗服飾的小僧從閻王身邊向我走來。我想這個小僧就是閻王自己變的吧?問道:“這座城市叫什麼?閻王叫什麼?城中住著什麼人?我在城中看見的那些是什麼人?獸頭人身的那些人是什麼人?”
小僧回答:“王是閻羅法王,城叫閻羅小城,獸頭人身者是閻羅獄卒。你看見的眾生是從世間來的,圍繞在閻王身邊的是等待善惡審判的人。”我心想:為何我孤身一人來到地獄,來到閻王的身邊。想著想著心中有無限傷感,看見眾生無比痛苦,大悲之情油然,唱到:


嗡瑪尼唄美吽舍
上師尊與十方佛
我等痛苦有情眾
皈依智悲力上師
煩惱諸苦極猛烈
請求加持自然息


唱罷,愴然落淚。對面天空的五色虹光中出現了一個白色身相的裸身女子,她面色如花,身上戴著白骨裝飾,頭髮烏黑發亮,左右乳頭豐滿圓滑,身擺出各種舞姿,唱道:


艾瑪紮格尼
三世諸佛空行之心髓
銘記具信入道弟子心
遠離字詞名子之正法
不染種種迷亂與幻相
自然之智無邊際
含括一切所知性
自然而置瑜伽士


唱完彩虹般消隱無跡,我想:今天的這個空行母是上師的化身。閻王看著我微笑,傳獅頭、鷹頭、虎頭和貓頭鷹獄卒到身邊,把一件華麗的寶衣交給他們,手指著我。轉眼間,那件金光燦爛的衣服已經穿在我的身上。衣服上彙聚著各種香味、各種甜味,柔軟無比,形色美麗,讓人爽心悅目,感覺所有的妙欲享用都集中在這件衣服上。不知從哪裡,又來了數不清的小僧,據說有五十萬,他們身穿各種珍寶製成的衣服和飾物,身上充滿五欲功德,手拿各種供品與供器,奏響各種器樂。他們向閻王頂禮、轉繞,然後都一起坐下。閻王的四個口中都在講法。我問閻王那些小僧是誰?閻王說他們是近隨。


我又問閻王:“閻王的四個口都在講法,講的都是唯一法性吧?”
閻王回答:“正是。”
聽法的人都站了起來,高聲唱著六字真言,大地隨之變得厚重而沉甸甸的。閻王為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執法的獄卒們停了下來。一個巨鳥似的東西遮住了天空和大地,一切的地獄景象都看不見了,受罪的男女有一半不知去向。


我問閻王:“城中成千上萬的人去了哪裡?”
閻王說:“是你的慈悲和你尊貴身份的功德所致。”我想有尊貴身份的是閻王您自己啊。不過聽說我有大功德,我便希望自己能敦促大家念誦六字真言。
閻王轉臉對四個獄卒說:“立即把地獄的情景詳細地介紹給這位瑜伽士吧,同時把地獄實景展示給他看。”
四個獄卒領旨,說:“走吧,瑜伽士。”


圓寂複魂師地獄遊記(七)
於是我們結伴同行,不一會到了一個比之前見過的大十萬倍的燒鐵大地上,有百千萬的在家男女、僧人、笨波僧和尼姑,熊熊烈火在他們的四肢、頭頂、雙腳、左右臀部、心、肺等部燃燒著,身軀被另外一堆巨大的火焰吞噬,全身上下共有十一處燃燒的火堆周圍,另有三層烈火在燃燒。腳下是無數人點燃卻自然而燃的燒鐵大地,天下著火雨,雨點大如帳篷和房屋,紅獵獵地密如雪花,雨點之間碰撞出的火花,象炮竹一樣四處飛濺。在烈火的世界裡,他們的身體被燒得鐵紅鐵紅的。那些痛苦的眾生發出的慘烈叫聲,甚至可以震動三千大千世界。我痛心疾首,昏過去九次。醒來後,問獄卒:“如此前所未見,聞所未聞,漫長而持續,如河流般沒有間斷的痛苦折磨,是什麼業果所致呀?啊,真是可憐之極!”


同行的獄卒說:“我們知道他們極度地痛苦,但那是他們自己造的惡。在世時,他們殺害自己的父母或老師,或破壞佛像,或撕碎佛經,犯了五無間罪。你看對面那些人,他們是殺害自己親生兒女的尼姑和僧人。”我順勢看去,一群尼姑和僧人被拋在燒鐵地上燃燒著的烈火中,又被兇猛的虎豹撕咬,比前面的那些眾生痛苦九倍。我念誦六字真言加持後拋入火中的石子,反而如火上澆油,促進了更猛烈的火勢。
獄卒們說:“不要說你的石子,就算十方諸佛同時來到這里加持,也只是徒勞,除了增加他們的痛苦,別無它用。”


我問:“難道此罪就無法淨除了嗎?”
獄卒回答:“在世間,體驗就此粉身碎骨之痛,並毫不隱瞞地髮露懺悔,尚可淨。可如今已來到這裡,卻無計可施。”
我又問:“他們是怎樣從人間來到這裡的?”
獄卒說:“留下軀殼的刹那間,無需經過中陰和審判,直接墮落到這裡,就像東升的太陽直接奔向西山一樣。”


“他們什麼時候能解脫。”
“沒有解脫之日。”
“這座城市叫什麼?”
“金剛地獄。”
四個獄卒說:“走吧,瑜伽士。”


我們又到了向前面一樣的燒鐵大地,男女眾生多如森林的草木,其中也有僧人和笨波僧,四面八方燃燒的火焰向前次一樣猛烈。我發大悲心高聲唱六字真言,卻無濟於事。看見認識的人,喊他們的名字,叫他們念六字真言,也無人能聽。他們的身上、雙眼、口鼻耳和所有的毛孔中冒著火花。
我問獄卒:“他們找了什麼業?”


獄卒回答:“在人間,他們或破壞佛像,或誹謗殊勝上師,或嗔恨父母,或挑撥上師、好友發生爭鬥,攪亂人心,離間僧眾,誹謗和詆毀僧人,強姦比丘尼,殺害好友,阻礙殊勝上師舉行法會,阻礙僧眾參加法會,殺死自己的子女,或者笨波嫉妒僧人,破壞佛經和佛像。他們經受這種痛苦的時間長達八個大劫。”
我不覺心生悲憫,痛徹心肺,問四個獄卒:“什麼方法可以解救他們?”
“作水食供,積十方大資糧,大功德之人的寶瓶甘露丸,大善之人的回向,都可以利益他們。其它任何善業,也對他們有所幫助。”獄卒說:“金剛地獄有十八種,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地獄也分十八種。我們說話的當頭,不計其數的人走向火堆。我覺得這樣直接而持續的痛苦,就算在人間把身體割破成九塊也算是幸福的。我高聲唱誦六字真言,淚如泉湧。
四獄卒說:”他們是受自己的造業之苦,你無須悲痛。走吧!”


瞬間,我們到達的地方,仍然向前面那片燒鐵大地,三座燒鐵大山上架著一口巨大的銅鍋,周圍站著上百萬暗紅膚色的獄卒,有虎頭、獅頭、豹頭、熊頭、鷹頭、鷂頭、斑馬頭、鹿頭等等,他們個個面目可憎,手持鐵錘、寶劍、利刃、鐵鉤、鐵繩、鐵鎖鏈、斧頭、鉤刀、叉紋木劍、戰鐮、木棒、鉗子、叉子、毒刺、矛、弓箭、鐮刀,以及各種燒紅的鐵器,巨大的銅口發出打打殺殺的聲音。銅鍋裡煮著男男女女、老人、尼姑、僧人、笨波僧和麻雀、鷂、鷹、蛇、蜘蛛、虎、豹、熊、狗等飛禽走獸,還有許多不認識的生命形態,被煮的血肉成漿,很快便露出白森森的骨頭,繼而變成嶙峋的骨架,臭氣熏天,惡浪滔天,痛苦的慘叫聲,聲聲不斷,驚天動地。


更有甚者,獄卒們站在銅鍋四周,手拿山谷那麼大的吹火囊不停地添風加火。八面另有獄卒拿著一百張牛皮製成的吹火囊,也在不停地鼓風添火。這銅鍋有三十六個把環,上面也粘著無數的眾生,皮肉焦爛,苦不堪言。獄卒們用天仗在銅鍋裡象煮粥那樣攪拌,血肉黏糊,散發出熱氣騰騰的腥味。隨著獅頭獄卒的一聲“復原吧”,又都恢復如初,繼續重複剛剛過去的痛苦,中間沒有彈指間的空閒可以得到休憩。
我問獄卒:“是什麼業果所致?”


狼頭獄卒說:“他們在世間,顛倒善惡,修邪法,心懷嫉妒和仇恨來打造鐵器;或講邪法,施邪咒,用邪藥,心懷鬼胎;或不懂裝懂傳法、灌頂、講解甚深密法,實踐或傳授沒有獲得允許的密法和竅訣,比較法與法之間的貴賤,引導他人走邪路,並以此來作人情世故;或無始以來造深重之業;或殺人如麻,或奪取馬、蛇、狗、旱獺、金蛇、毒蛇、青蛇、貓、老嫗、靈獸智納夏饒(古時候一種有靈性和慈悲的動物)、奶牛、魚、水獺的生命;或為牟取私利而養雞、養蜂、養豬,或替人隱瞞罪行,這樣的人都要在銅鍋底層受罪。”
銅鍋底層許多眾生遭受痛苦的樣子,慘不忍睹。其中以老嫗、麻雀、紅嘴烏鴉、豬和螞蟻居多。也有僧人和笨波僧,所受之苦更加慘重。


突然,獄卒們把一口相同大小的銅鍋扣蓋在前面那口銅鍋上。據說這口鐵鍋是由三十六位工匠打造的。隨即,銅鍋內發出接二連三的慘叫聲,那聲音的密度像是別捅破的馬蜂窩。我內心慈悲,痛徹骨髓,不知所可,趕緊向十方諸佛祈禱,哀聲唱到:


嗚呼嗚呼輪回海
苦不堪忍誠可悲
業報所磨有情眾
即使瞬間怎可忍
無有其它皈依處
大悲本體佛海眾
事業功德諸聖尊
遍除眾苦化身者
願除友情煩惱苦
願熄眾生輪回火
大力加持請親臨
大慈之光普遍照
諸佛慈眼請顧視
三世如來之本性
心子熱拿熙日尊
輪回明燈日果瓦
實修寶幢索郎榮
慈悲度眾吾恩師
諸佛總性傳承師
片刻莫遲垂大悲
加持此間有情眾
慧眼廣攝六道情
神通成就力變化
祈請加持我等苦
燒鐵銅鍋牢獄中
心續不淨生幻相
至苦至痛粉身碎
無助墜落閻羅網
淋受利器之雨雪
身軀不堪碎萬段
遭受殘酷業報刑
內心苦痛更慘烈
思想及此能裂骨
祈求即刻賜加持


我淚如泉湧,肝腸寸斷,淒歌慢唱,祈求諸佛救度痛苦的眾生。
啊!天空中出現了一台被獅子,孔雀抬舉和簇擁的金銀寶石打造的法座,五彩虹光佈滿了天空。法臺上坐著一位俊美的瑜伽士,膚色紅白如桃花,身體內外通透,高大而莊嚴,十萬空行母 圍繞在他的周圍,威嚴賽過千日齊照。我幸喜萬分,想那時我傳承上師們的變化。於是我想去拜見上師,閻王派來的四個獄卒跟在我身後。我們五個一起朝瑜伽士走去。我們越靠近,瑜伽士眷眾離得越遠,怎麼也走不到他們身邊。我想:我心存敬信才有幸見到上師,可我連見面禮都沒有,怎可空手去拜見上師呢?


四個獄卒問我:“瑜伽士,你要去哪裡?”
我說:“去謁拜上師 !”
獄卒說:“那不是你的上師,那是邦•沃色大師。”
我向上師頂禮,上師看著我們微笑,口誦六字真言千千萬萬遍,然後與眷屬們如彩虹般消失在虛空。我沒有看清他們是如何離去的,只那銅鍋中三分之二的眾生已被救走。


獄卒們怔怔地愣在那裡,說:“沃色上師搶走了一百二十萬眾生。”只可惜話音還未落下,又有多三倍的眾生落入銅鍋中。我請獅頭獄卒打開銅鍋讓我看看:多如河沙的眾生煮沸在鍋裡像一鍋粥,其中有僧人也有笨波和尼姑。


另一處,數不勝數的眾生黏著一個笨波上師身上,黑壓壓地擠在一起,擠得肉爛血竭。再看那笨波上師,巨大的鐵釘插入他的頸、手、手指、脊椎、膝蓋和肩頭,與燒鐵大地釘在一起,然後在熊熊的烈火中風焚燒。接著,獄卒們把烊銅水灌入他的眼、耳、口、鼻中,血與水交融滾沸,嘶嘶亂響。那血肉腐爛的痛苦,無可計量,彈指間卻以重複了上千次。


我問:“那笨波上師造了什麼業?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黏在他身上?”
虎頭獄卒說:“這個笨波上師在世時,嫉恨佛教僧人,強迫佛教僧人改信笨波教,強迫牧人屈服于自己的勢力下,給人灌頂,收取他人信財,最大惡極,與他結緣者不可解脫。他身邊的五百個笨波僧和奔波尼姑,是他的弟子和女施主。”


我聽著看著,不僅悲從中來。轉眼又看見一個在家僧倒在很大的鏡面上,長長的頭髮拖在地上,數不清的男女壓在他身上,就像在芥粒堆裡翻滾過的一塊酥油餅。他和前面那個笨波師一樣痛苦。
我問獄卒:“他又是造了什麼業呢?”


獄卒說:“這個在家僧在世時偽裝成善知識的摸樣,講經傳法,打妄語,欺騙了上億人,收取了大量的如水中泡沫般的信財;收集各種垢物配製成邪藥,謊稱是神通;修獨腳鬼,假裝有先知;頭抹髮油,洗臉打扮,佩帶女人喜愛的首飾,妄稱自己是佛,拿積累的黑色信財過著邪淫無度的生活;收人錢財,保證不讓墮入地獄。其實別說保證他人,他連自己也保證不了,今天才要受這樣的重苦。人間來的大多數‘上師’都象這樣。他是損人害己,自作自受啊。”


我問:“這人什麼時候能解脫?”
獄卒回答:“很多很多劫波的時間也難以解脫。那些黏壓在他身上的是從食物、財產、法等各方面與他結緣的人。”我心中痛惜之情不能自己。


一個暗紅膚色的上師,頭戴熊皮遮陽帽,上億的眾生黏在他身上,一個壓著一個密密麻麻地蠕動著,象沾滿芥子粒的酥油餅。他們都被擠壓得血肉模糊,哭聲喊聲混成一片,震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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