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儀善人-誠明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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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鳳儀善人-誠明錄


天加福,都是逆來,所以人都不覺;人加福,都是順來,所以人都知道。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語見《孟子•告子下》)
非加福而何?人加福,即使之得榮名、獲利祿,然往往因此而驕盈,終至失敗,可不審察乎?
人若雙方互相爭執,必有第三者出任調停,這也就是三界。人在天地間也是一個中人,天雖至清,地雖至沃,不能自成田地,生多量之穀類,必須人去耕耘收穫,是以人猶操天地之權。
人能參贊化育,補天地之缺陷,豈可自欺乎?
人是天地間的氣,金錢是天地間的血。現在我所辦的事,無兒女者,可以向異性人討兒女;無妻室者,只要品性定得住,可以自然得妻室;如有生活苦難的,大家便設法與之儲金立業,永久不作難。這是天地間的氣血周流了。
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男有分,女有歸,鰥寡孤獨廢疾者有養,正是大同實現。(語見《禮記•禮運》)
某年,我因為勸人不見多大效果,我便問天說:為何不將天道,直接授給眾人呢?語畢,我身立刻不能動轉。隨時我又自悔說:天命我勸人,我反而怨天,所以天降我的災。語畢,立時身又動轉如常了。由此深知:“天命是不可達的。”
君子有三畏。第一畏,即是畏天命,人不知天命,所以不畏。(語見《論語•季氏》)
天地人,並稱為三界。人必與天地通,方算人,能與天地接洽者,今日惟有江希張耳。因他七歲,即作《息戰論》,那就是與天地通。
凡抱救世主義者,均是通天地之人;聖賢佛祖,所以與天合德也。
人得天命,正如為官者得委任。當人而不明人道,如為官者未受委任。孟子說:“修其天爵,而人爵從之。”也是一證。
孟子有雲:欲為君,盡君道,欲為臣,盡臣道。(語見《孟子•離婁上》)正是盡人道也。推而言之,五倫之道,均是人道,為人而可不明人道乎?
老人要知道兒女的好處,雖然責他,他也甚樂。所以說知道他人的好處,即是開了天堂的門。
隱惡揚善、善與人同,是舜之成德處。又何怪其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終至側陋名揚而即帝位乎?
人本和天是一體。有不明白的事,只是向天索求,沒有不得的。有不如意的事(或含冤莫伸的事),向天說出去,也自然就了卻了。
至誠則能動天,悔過即可消災。此等實驗甚多。
 

鬼神
 


 
人都說不做好事死後要成鬼,而不知活著時,好用心機,好弄鬼,已是鬼了,何待死後為鬼呢?
天理主事,便為神;人欲主事,便是鬼。鬼與神,均在人身,又何必他求鬼神乎?
以氣說話,便是鬼說話;以火說話,便是妖說話。如能時時考查,時時涵養,則妖可以降、而鬼可除了。
妖魔鬼怪,不必問其有無,但從自身上用功夫,作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即可矣。
陰魂是得於地,只知爭貪,所以是昏昧的;靈魂是得於天,知倫常,知禮讓,所是清明的。
食色之性,即是陰魂;仁義之性,即是靈魂。撥陰取陽,即從此入手可矣。
神是助人的,鬼是攪人的。我們人,若能定住志,神固助我。鬼也能助我。反面的助,其力更大。
關公、岳武穆、是曹操秦檜助成的。成湯、武王,是夏傑殷紂助成的。是耶非耶?!
神是助人的,但人之存心行事,不合天理,則不助了。
此語破除一切迷信。
八德即是八門,都可以進到佛國裡去。但人應由哪個字進,便由哪字進,也不可不知,就是素位而行的意思。我是由“忠孝”兩字進來的,為人牧牛、做活,均抱定“忠”字,對於祖父和父親,抱定“孝”字,這是我自己相信的。
八德,即是八門。試觀古今之聖人、賢士、義夫、節婦、皆可證明,不必贅述。(古人所謂“八德”,指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王鳳儀先生後來提出所謂“女子八德”即孝、順、和、睦、慈、良、貞、靜)
存佛心、說佛話、行佛事、當體成真,就是佛了。現在學佛的人,都從大學“欲明明德於天下者”上去用力,卻不知在修身正心誠意致知格物上入手,所以不能成佛。
成聖、成賢、成佛,是人所希望的。但是不得其門而入,竟致人己兩誤,《大學》上明白指出,而人且不知,真令人歎息不止。
佛的心,願意世人都成佛,並且願意比佛再高幾等;人也必須令他人比自己高,方算對起人。
“人皆可以為堯舜”正是聖人的人。(語見《孟子•告子下》)
人都念已成的佛,而佛反不理他;我念未成的佛,使他成佛,方是真念佛。誰是未成的佛呢?世上人都是。我勸他盡人道,就是念他成佛呢!
念佛與念聖賢是一樣,不過取他作我的模範,若不能實際做功成德,徒用口去念,焉有成佛之理。
神是在上,佛是在下的,佛知因果、知人世、知天堂,從底下向上托,所以成佛。
普渡一切眾生,正是從底下向上托。
佛國裡,一人有飯吃,大家都有飯吃,一人有物件使用,大家都有物件使用。何以故?因無人我的分別也。所以說無人無我的人,即是佛國人。
大同,即是佛國的寫真。博愛,即是佛的航路。不大同,不博家,妄想成佛,真是癡呆極了。
常人以為他人的事,與己無干,所以不注意。其實人即我,我即人,人我本為一體。將人我一體,做到了,方是佛界人。
人我一體,即是無人無我,非佛而何?!
當後媽的,心存繼母的道,怎樣對待前房子女,方為盡道,怎樣助夫,方算成德。無論何人觸撞,也不生氣,不怨人,這樣存養,自然成佛。在我看,什麼事也沒有成佛容易,可惜人都不肯去成呢!
人能自盡其道,不生氣,不怨人,那便是“無入而不自得之君子”(語見《中庸》),擴而充之,便是聖賢資格,自然成佛,豈虛語哉!
佛是人成的,今人不求人道,而先求佛道,真是捨近求遠。我是從做活(即為長工)上得的道,而人都輕看我,某年某人向我說禪機語,曰“芥子能藏須彌山”,我說那就是我,某人說請解釋,我說我一個人在世界上,真像一粒芥子,而心裡藏著“佛國”“天堂”“苦海”“地獄”四個大世界,正是小而不小呢!
人本與天通。人道全,即與天地合德,又何有佛道乎?執一者,講佛則辟聖,講聖則闢佛,是不明之甚。
人必五官四肢都全,方能叫一個人,若只有手足,或只有口鼻,不能算個人。佛之所以為佛,乃是把宇宙內萬物的道,都知都能。所謂一切眾生,無不超度,方能成佛。假如把最愚癡的一個小孩,交給佛,佛也能教他成佛。如手教他取物,足教他走路,耳目教他聽看,無不成功的。如此說來,兒子、女人、兄弟、朋友,我教他成聖賢、成神佛,都能做到。為何不能了呢?就因為我不知不能的原故。所以說,人都應當明白對面人的道,方可教對面人好呢。
太妊教文王,孟母教孟子,都是可證的。
現在的人,都被大帽子扣住了。學佛的,便以為佛獨一無二,誰也不能學,如果有學的,他們便以為狂妄,且說侮慢佛。其實這樣人,是把佛看得太小了,如果人人行佛道,人人是佛,那有多麼好呢?佛願意人人都成佛,不是自己成佛就完了。
佛道、聖道、均是教人行的。多數人行道,方能發揮其道統。奈何看得太高,而令人不敢希望乎?
李永成,何以能超過世人呢?只因他有佛性,無論誰吩咐他,他只是答應“好啊”;呵責他,他還是說“好啊”。所以說他是佛界的人。佛是以吃虧忍辱為佔便宜,正和世俗人相反。
無我相,所能吃虧忍辱。
 

性命
 

 
我聞古人有歌雲:“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修性不修命,一點靈光無處用。”這首歌,把性命雙修的重要,說得透徹極了。
性命如陰陽。孤陽不生,獨陰不長。修命不修性者,有陰而無陽,修性不修命者,有陽而無陰,均歸無用而已。
有德行的人,性量必大。性是命的根,性量大,其命必大。
天性即是仁德,大仁之人,其命安有不大者乎?
人有性歸命的,有命歸性的。命者,名也。不任自己的稟性,而體會自己的名位,安分行事,始終如一,這叫做性歸命的。不體會自己的名位,而拿稟性去做事,做輟無常,喜怒無定,這叫做命歸性的。例如大舜的父母,想法陷害他,他終是盡孝,不動稟性,正是性歸命了。
此性字,乃是天性作主,不動稟性,兼先天後天兩方面說的。若從一面看,便不合理。
五蘊皆空一語,以我的意思解說,“蘊”字好像物被潮氣串了,有浸潤的樣子。人的天性,被恨怨惱怒煩,哪一個氣串了,就是被哪個氣浸潤了。必將這五種氣,一點沒有,成了真空,方算五蘊皆空呢!
五蘊原為五陰之義,今以惱怒恨怨煩為解,似與原意不同,然果能化去氣稟,便能返回天性。五蘊皆空,真難能而可貴了。
今人寧肯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也要管人、教人家好,這有多麼愚呢!
不怨天、不尤人,正是保自己的性命。
命都是好命,只是性不好,所以把命鬧壞了。道是什麼?比方說,就是木匠打的中線,無論對方人好不好,你先給他打了一個中線,取長去短,就可以合中了。
後天稟性主事,或是習性主事,焉有好命?有好命,卻無天理!
道即是命,德即是性,所以,道德是性命。性是保命的,命可消可長,必要保全方好。大家細心考查,凡事天性作主,不拿稟性習性當家的,全都命大了。不以天性主事,專拿稟性或習性當家的,命大的變小,命小的,就要滅亡。真令人可驚呢!
稟性習性主事,即是人欲主事。人欲長,則天理消,安有不身敗名裂者哉?
稟性長,德性(即天性)就虧。德性長,稟性就消。
陽長則陰消,陰長則陽消;一長一消,其關係大矣!
世人但知有身我,而不知天上有個性我,地府有個命我;性化了,天上的性我,便得天爵;道理明瞭,地府的命我,便得人爵。所以說,一人本有三身,可惜人都不知道呢。
聖人之“智、仁、勇”三達德,即人之三身。三德完全,即三身完全。教育之智、德、體三育,亦同此理。
有人來見我,我先問他是做什麼的人,便知道他的天命,再問他的家業和境遇,便知他的宿命,看看他的稟性,便知他的陰命。三命,即是三界,三界貫通,還不知他的道嗎?
三命,三界,三身,皆可作一個名詞看。
孟子說過:修其天爵,而人爵從之。但是只修人爵,而天爵便不從了。修德性,是增天命;習學技能藝術,多積錢財,是增宿命;好爭,好貪,是增陰命。善用宿命的常知足,可消陰命;不會用,則增陰命,惟有修天命,是一定可消陰命的。
只修人爵者,乃是夤緣奔走、專求利祿一等人,若盡職忠事之人,正是修天爵、盡天職,不可混同去觀。
性與天命合,心與宿命合,身與陰命合。迷信人,常說奈何橋上三條路:一條金、一條銀、一條黃泉路。我說用志便是金,用意便是銀,用心身便走入黃泉路了。
心身作主,所以釀成爭貪家庭
《論語》上說:“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語見《論語•公冶長》)天道至顯明,何以不可聞呢?我有一譬喻:立一物體於地上,其後必有影,其前必有日光,影即陰命,日光即天命,物體即宿命。人但用陰命,重宿命,不知天命,又哪能聞天道呢?
天道至顯。法天效地,即希聖希賢之最好良師。但有私心用用者,自是不可能。所以說,“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耳非不可聞,是耳內先自塞也。虛心者,常無此病。
止宿命,則天命長、陰命消。不止宿命,而任意行事的,終為賤人。不消陰命,而任意行事的,終為惡人。
宿命,指爭權奪利而言。陰命,指矜才使氣而言。天命,指行道修協而言。三者互為消長,其關係大矣。
男子在家過日子,要知道老人方面是天命,兄弟方面是宿命,妻子方面是陰命。今人只顧陰命,而不顧天命,所以世道才壞了。
人而不顧天命,如培植花木,不培植根本,又焉能繁榮滋長也?
性與天命合,義氣即是天命。心與宿命合,知能即是宿命。身與陰命合,氣稟(癖氣)即是陰命。這三個命,研究明白,你要用好命,你的命必好,命好命不好,在乎自己選擇,何用算命呢?我以天命用事,把宿命、陰命,都開除了,所以才好了。今人不是使陰命,就是重宿命,妄想命大,真是不會算命!
三命都是與生俱來的,但有輕有重,有大有小,好好算算,棄其輕者小者,取其大者重者,自然命就好了。
 

三界
 

 
我所講的性合天理、心合道理、身盡情理,三者總稱為三界。與佛家的三皈、道的三寶、儒家的三綱是一樣的。
名詞不同,其理則一。
好抱屈的人,傷心,不抱屈,保氣保命;好後悔的人,傷性,不後悔,保性保福;好怨人的,傷身,不怨人,保精保身。
人皆自傷,而不知自保,可惜孰甚!
性是福星,心是祿星,身是壽星。吃的過分,折福;說話傷人,傷祿;穿戴過分,損壽。人須時常加檢點,不可忽略。
過分則損,與水滿則溢、器滿則傾,是一個道理。
道家講的三華,也就是性心身。性華開,則天理足;心華開,則道理足;身華開,則情理足。
一理不明者,即是一華不開,所以人要明理。
能忍氣,則性了;能知足,則心了;能擔事,則身了。這正是好了。不能了,便不得好。
了卻塵凡,便是成道。
心內尋思他人的不對,便是心病。性中常動癖氣(脾氣),便是性病。心病必至於性病,性病必至於身病,這是必然的。能反過來,病就好了。
勸病的根本道理,即在乎此。
貪的,虧天理,欠天上債。爭的,虧道理,欠人間債。攪的,虧情理,欠陰府債。倘若三字全犯。欠三界的債,豈能有好結果呢?
人生原為行道,不能行道者,如負債不償,終必受累,所以聖賢先佛,視道德若至寶、目富貴如浮雲也。
 

四界
 

 
我在少年時,常聽親友向我說,我的曾祖、祖父、父親,都讀過書。而我曾祖,尤有善書之名。我一天學也未上過,可以說目不識丁,將來何面目見祖宗於地下呢?想到這裡,非常慚愧,因而立志,我無論如何貧苦,非令我兒子入學讀書不可。後來我的兒子,八歲入塾讀書,很聰明的,先生非常誇獎。我見這種情形,便想道:先人、後人,都能讀書,我可怎好呢?我便自誓說:我也非讀書不可。由三十八歲起,我便習學善書,後來漸能識字,且能講善書,現在又能和大家研究道德,真是可樂,這都是從立志上來的。
以對不起祖宗為恥的,方是真子孫;以不能領率兒女為羞的,乃是真父母。若享祖宗之富,而事業不及祖宗,喜子女之榮,而品格不及子女,是真無志之丈夫矣。
我在三十五歲時,就知道後天世界,已到末運,將變為先天世界了。究竟先天後怎樣分呢?人人只顧妻子,便是後天;不顧身家,只謀公共福利的,便是先天。我在二十一歲時,與人傭工,看見鄉間兄弟分家時,拿刀動槍,互相爭殺,甚者釀成人命。我便暗想道:他為誰而爭呢?想了一天,忽然明白了,都是為他妻子爭呢。
那時我正給人家抬糞(即肥料),倒在糞堆上,我便大聲說:“我非作一個特別的人不可。”同伴人瞅瞅我,也不知我說的是哪裡的話。到了三十八歲,我守墓時,我便對我妻子說道:“我此後不能再為你們過家了。”守墓期滿,我便實行勸病化人的工作,到今日,已經三十餘年了。
立志而作特別人,即是立志而作先天人,不為妻子溫飽之計,而欲奔走社會、濟人利物,此正所謂先天元性作主也。名之曰“先天人”,又何不可?
我常說,一個人必須要志意心身四界分得清楚。究竟怎樣算清呢?如能本性如如不動,把世間的愚人,完全托起來,使他成大智慧人,這便是志界,便是佛國。如能心無一物,常樂無憂,到處助人,不求酬報,這便是意界,便是天堂。如果多思多慮,貪得無厭,這便是心界,便是苦海。如果為名為利,爭貪攪擾,花天酒地,流連忘返的,這便是身界,便是地獄。用志意的,便是先天,用心身的,便是後天。先天是無私的,後天是自私的,這是先天與後天的分別,是人急需知道的。
“君子喻于義,小人喻於利。”(語見《論語•裡仁》)
“君子上達,小人下達”(語見《論語•憲問》)
我曾作標語聊有雲:志意心身四境界,佛國 天堂 苦海 地獄 同時現象;性道情欲四階級 聖域 賢關 凡夫 孽子 各奔前程。即本此說而作也。
人應把從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今後立定志向,一心向道,才可有成。
“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正是此意。(語見《了凡四訓》)
我們讀古人書,觀察古人行事,要知古人是用志、意、心、身四字,哪一個字成的道。如孟母教子,是用“志”字成的。三娘教子,是用“意”字成的。觀察今人,也要拿這四字去觀察,方能有確當的批評。
《論語》有曰:學而不思則罔。(語見《論語•為政》)
又曰:患不知人。(語見《論語•學而》)
如此觀察,方是真讀書:如此觀察,方能真如人。
一日向朱允恭說:你的祖父,拿衣服給別人穿,拿糧米給別人吃,這是意界人所行的事。雖然本身沒有享著福,但是後來,你父親過家,從房無一間、地無一壟的寒家,竟能治產四百畝,成個小康之家,這正是天報善人呢。
善人有後,“善人有富”,聖人還說假話嗎?!(語見《論語•堯曰》)
人需達通志、意、心、身四界,才能普渡眾生。如只知神佛之所成、人之所生的道理,而不通達物類所生之理,便不能救物。牛之性,含有愚火;狗之性中,含有陰木。所以它就現一個那樣的身,受那樣的苦。我們如不知道它的來歷,又怎能救它出苦呢?
人而不明物性,不能享物的福,並且人與物雙方均受苦了。今之世界,物質文明,已達極點,全是由明物性上來的
志界的人,看人都可成佛。意界的人,看人都可成神。心身兩界的人,看人都像他那樣的爭貪。這和戴黃眼鏡,看物都是黃色,戴綠色眼鏡,看物都是綠色一樣的。
“人皆可以為堯舜”,正聖賢的心理
用志是要從近處起始,我與誰接近,就要先悟誰的道,先知誰的性,把他助起來,叫他佩服了為止。所以有志的人,先令一二人佩服,再令千百人佩服,先令一處佩服,再令處處佩服,這叫做真用志呢!
有志者,事竟成。如此而行,焉有不成之事?
常人遇見逆心的事,便意味索然,非常苦悶,我則不然:遇見逆心事來了,我的兩隻眼鏡,雖然凝視看對方的人,而我的意,已潛入地層的最深處了,大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樣子,逆事哪能搖動了我呢!
“卒然臨之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大丈夫不當如是耶?(語見蘇軾《留侯論》)
要造成聖賢神佛的地方,必須用志。但是志,還須意來補助,意又須心來幫助,心更須身來幫助,一界不成,四界都不成了。
分而言之為四,合而言之則一
志界人,即是春,他專講生髮而無報復。古語說“有氣不生消魔難,有冤不報是修行”,正是志界人的表現。意界人,即是夏,專講涵養,必使他滋生繁長。君子成人之美,正是意界人的行為。心界人,即是秋,專講爭理,如同萬物到秋成的時候,各自結果,不顧其他,所以弄得七零八落,不相關係。身界人,即是冬,專講貪得,人人怕他,不敢沾染,一經沾著,便受害不淺,甚者因而消滅。所以我常說,志意兩界的人,是建設世界的,心身兩界的人,是破壞世界的。
志意為主,即是君子世界。心身為主,即是小人世界。不過其程度不同耳。
錦西縣,孟家屯,修孟母和孟子廟,工程不小,某年已竣工,我去拜謁孟子廟。執事人孟老峰,我初見他,深深作揖,他不瞅我,向他說話,他不理我,我便立志說:可看你們老孟家出聖人,你們就這樣的自大,我們老王家,就不能出聖人嗎?我非立志學聖人不可!旁邊有人笑我說:你能趕上嗎?我說:趕不上,也追他幾步。
志在聖賢,則為聖賢;志在豪傑,則為豪傑,所惜者無其志耳。
會使用志的人,越遇逆境越樂。會使用意界的人,意念多大,義氣也多大。會使用心的人,心理是千變萬化、妙用無窮的,會使用身的人,無論如何勞動,決不能累傷了。
諺雲:會者不難,難者不會。所以人要好學,學就會了。志、意、心、身四界都會,這叫人格完全。
各教的聖人,沒有不是以志為主的。我聽說,孔子困于陳蔡,仍然是坦蕩自如弦歌不輟。又聽說,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三日後死而復活,仍救世人。釋迦佛被人割解肢體,還說:我成佛,先度你。他們這種精神是不是相同呢?所以說各教的形式不一,而精神是一個,如果分門別戶,便是錯了。
能作如是觀,又何有門戶之見、宗教之爭!
志有志的性,是無為無不為的。意有意的性,是能信著人的,如果有利益,他便願意推給旁人。心有心的性,他是以貪為主,純然為己的。身有身的性,他是破壞性,人己兩傷,他也不知悔的。所以說,心身決不可為主,只聽使用的。
吃喝嫖賭吸的一流人,正是身有破壞性的實例。
志像樹根,意像樹幹,心像樹的杈椏,身像樹的枝葉。杈枝和枝椏,必須時常修理的,所以要正心修身。
心身兩界,最容易失腳,人生墮落,盡在乎此。
定在志界的人,便是佛國,不論境遇的好壞,凡是貧富、得失、榮辱、存亡,一切不顧,如如不動,只知以志當人。定在意界的人,便是天堂,即是神助的。心是人界,常思慮、常爭貪,是無邊的苦海。今人拿心為主,怎能成佛?身是胎生之物,終久須壞的,所以須看得假。人必要立功、立德,不知從功德入手,哪能成道呢?
“立功、立德、立言”,是為“三不朽”,不朽方為成道。(語見《左傳•襄公二十四年》)
志要高,意要大,心要平,身子要低。
一個人而居四個地位,真是分身有法。
我有二伯母,性烈而刁,好飲酒,酒後必罵人。我想她也必有好處,一時找不著;又想她那樣的刁惡,沒有病,我這樣的良善,且有病,什麼緣故呢?於是我立志,找不著她的好處,我就餓死。一連三天,在炕上臥著,不起來,也不吃飯,第四天,果然找著了。因為她不記仇。她雖然罵著你,有人說“你還罵他呢,他病的不得了,快去用手術、或行針治去吧”,她一面罵著,一面來治,不怕五更半夜,也必來的,這真是她的好處,所以她沒有病。自從找著她的好處,向她一說,她不但不罵我,並且特別喜愛我,說我是個有良心人。
人都有好處,但未切實去找,如立志去找,哪有找不著的?今人偏找壞處,所以都轉恩為仇了。
 

五行
 

 
我所講的五行,就是拿水火木金土代表來說,與佛家的五戒、道家的五元、儒家的五常,是一樣的。
名異而實同。
常人氣稟性,都有所偏。偏於火的爭理,偏于金的傷人,偏于水的淹人,偏於土的欺人,偏於木的不服人。如能將這一偏之性化了,自然可以入道。
氣稟所拘,正是吾人不能明明德的障害。
火性人,可與共患難,而不可與共富貴。因為他富貴,則氣焰逼人。水性人,可與共富貴,而不可共患難。因為他遇患難,則頹靡不振。
此所謂水火性者,乃不明理之人,若明理,則無此弊矣。
方玉潔的苦,都在她的稟性中呢。不服人,是陰木;好生愚氣,是陰水;板滯而不靈活,是陰土。有這幾種稟性,所以丈夫看不起她,在外邊又娶女人了。你覺得很冤,你可知道,家庭被你沖散,他人更覺冤呢!一個翁父,當搬荷夫,養活幾個沒娘的孩子,一個有用的兒子,被你氣的永不回家,真是苦的很哪!人都知道自己苦,不知道人家苦,若反過來,就是得道了。
氣稟性不化,決無幸福。
五行之說,擴充起來,無處不是。父母到老年便為冬季,居土(六十歲以上為冬季),未到冬季,則父居火位,母居水位,而以在世之祖父母,或去世之先祖居土位,兄弟居木位,自身及嫂弟姐妹等居金位。土位人,是要如如不動的,金位人,是要圓情的。假如哥哥吩咐做一件事,立時答應了,同時父親又令做旁的事情去,也必要立時答應,這時自己要酌量,哪種事應當先辦,如果父親說的事,應當先辦,便要到哥哥前說明理由,然後去做,情自圓了。水位人,應該兜不是(即錯處),對於家中的什麼柴米,和工人的出入,都是應該著意留神的,發生了不是,水位人便該兜過來。木位人,是以能立為主,如果家人有不能做的活計,木位人,便該這樣說:怨我呢。火位人,是要尋理的,平素到親友家串門,不是為人情,只是為尋理的,與親友研究當人辦事之道,求明瞭,常和家人講,給家人聽,家人如果有了不是,火位人便要認罪,這便是人人應存的家庭五行。
家道中,按五行本位,各盡其道,正如五行俱全,未有不成之物一樣。但是人無研究者,所以不能用了。
父子兄弟,地位不同,性質也不同。按五行來說,父居火位,子居水位,無論兒女怎樣不對,為父的,只可領教,不可打罵,才算明理,最終只可用自責的方法。兄居木位,尚仁;弟居金位,尚義。無論兄長怎樣支配,也不可存絲毫的怨恨,才算有義。若弟弟不好,則為兄者,純然愛憐,如父之于子,才算有仁。
“責善,朋友之道也,父子責善,賊恩之大者”,此等說法,殊與之暗合矣。(語見《孟子•離婁下》)
為父的位屬火,對於兒女方面,是要有嚴肅的態度。為子的位屬水,無論何時,是要以柔和為本。為兄的位屬金,遇事必須圓情。為老人的屬土,必要能靜而不動。這樣做,就是性隨命轉,也可以說是“率性之謂道”了。
此之謂是父是子、宜兄宜弟的家庭。
土是主信實的,正面對,反面也對。譬如看見罵人的,必定說他生氣了才罵人,不生氣,哪能罵人呢?人能這樣,真土就生出來了,土是旺於四時的。佛是沒有不信的,明知是害他,也要信,所以成佛了。反面的信實,可不注意嗎?
知理者不怪人,怪人者不知理。真明理的,還有過不去的嗎?
人各有稟性,更必知性。我少時生瘡癆,聽善書明理之後,才知道我的性是木生水,正是逆行,後來乃向火上轉,不料又走到急火上,非常躁急。我鄉有姓曲的生病,經我勸好,感我的恩,送些茶點,我向他大聲說:你有這些物品,送給你長兄吃,不是盡悌了麼?何必給我拿來!說了這話,姓曲的,怏怏不樂而去。我由此知道還未到真火上,以後我見人說話,先說我性急,說話太直率,請人原諒,不到月餘,就將急火化了,這是自己化性的經過,大家應當注意。
自覺的化性,騰乎千百人勸導,所謂自動精神也。
讀書人屬金,金主開闢。士子讀書,古今中外無不研究,是最明理的,決不許怨人。他人不明理,正是讀書人,未將他教化明白,還敢怨人嗎?
古人雲:一物不知,儒者之恥。今可換言之曰:一人不明,儒者之羞。
商人屬水,是以流通有無為目的,所以商人之道,不宜專計金錢的盈虧,而以地方貨物之盈虧為心,這正是合乎道了。
德本財末為心,正是商人的道德。壟斷居奇為事,正是商人的不道德。
 

孝道
 

 
人能守住身,不令老人分心,正是盡孝。在外邊做事的人,常掛念老人,以為是盡孝,錯了,那是思親,不是孝親,必將職分內的事,做到完全,將本分內的道,盡到完全,那才算盡孝。因思親而不能盡道盡職,正是加罪老人了,怎能算孝呢?
陶母封鮓以教廉,岳母刺字以教忠,正為此耳吒。
倫常中人,互相愛,互相敬,各盡其道,全是屬於自動的。簡單說,道是盡的,不是要的。父母盡慈,子女盡孝,兄弟姐妹盡悌,這叫做盡道。若反過來,互相要,就大差了。自動而知盡道的,方是善,若是互相要,便成惡了。今日家庭所以不和,因為要道的人多,盡道的人少,如同討債的人多,還債的人少一般,哪能不爭吵呢?
人人明道,人人盡道,方是道德世界。若互相責備,互相爭攪,非惡而何?
人常問我:孝道怎樣盡呢?我說盡孝的地方,是要由漏處入手。如哪方面困難,哪便是父母的憂心處。你要不管,就不能盡孝。
孟武伯問孝,孔子說:“父母唯其疾之憂。”可見孝道太也寬了。(語見《論語•為政》)
某人問我說:我的父親,喜歡嫖賭,傷身耗財,我應當怎樣辦呢?我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只有用感化力可也。從前我有一位族叔,也有這種嗜好,他的兒子問我怎樣辦,我說:你要時常對旁人說,你父親有德行,能吃虧,等日久,傳到父親耳裡,心中歡喜的時候,你備辦一些酒食,與你父親用,並可在面前說,外人都說你老不習正道,我是你老的兒子,我一定立品行道,恢復你老的名譽。這樣做,就能感化過來。他兒子照樣去辦,他父親,不但改了行為,並且過日子,增了許多的產業。所以說,兒女對於老人用感化力,是盡孝的無上妙法喲。
“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何況父母子女乎?(語見《孟子•離婁上》)
我少時,在離家百余裡外,為人傭工(俗名扛活),無論何時,不敢妄言,不敢打仗,有人偶然淩虐我,我也是泯而受之。人問我:你怎那樣的老實呢?我向他說:我離家太遠,安心做活,不生是非,父母還掛念我呢,如再和人打罵,豈不更擔心了嗎?某人聞此言,垂頭而去,因彼時,某人正和他兄弟,為分家不均,打著官司呢?
安親心,正是孝之大處。
當媳婦的,事奉愚笨的婆母,必須事奉明白了,才算盡孝。譬如照吃飯人數下米,約略相當數目,去問她,數次後,她也知道了,裁衣服的尺寸,也是約略數目,再問她,幾次後,她也曉得了。日久她必定感激你、佩服你,婆媳還有不和的嗎?必如此,才算會當媳婦呢!
孝道雖多,而以悅親為要件。如此事親者,求諸男子亦所罕見,況女子乎?
兒女盡孝,老人有錯,必須補上,這才叫真盡孝呢!我母親在世的時候,因為怕家族欺負,不敢奉養老人,恐怕兒子們受累。我後來知道,這是一步錯處,立時將我祖母請過來,不但不要養老地,並且還有債累,我也一定請。這正補呢!
禹王治水,正是盡父之愆。孝道真千條萬緒也。
 

婦女道
 

 
姑娘提滿家、性如棉、志為根。
提滿家,即提起全家人的倫常道理。性如棉,取溫柔和須之意。志為根,堅定而不動搖也。
媳婦托滿家、性如水、意為根。
托滿家,即托起全家人倫常道理。性如水,取活潑靈動、和而不流之意。意為根,有主意,而不生煩惱也。
老太太兜滿家,生如灰,志為艱。
兜滿家,補全家人的漏處,不令生嫌隙。性如灰,取溫暖而無火性之意。志為根,堅定而不動搖也。
以上三者,是勸鄉村婦女之常話,以之勸病,以之和家,頗著成效。言雖淺近土俗,擴而充之,頗能令女子化氣稟,除物欲,實踐道德。家庭間,無論婦女。得此言如獲至寶,大有終身行之而有餘之意。幸勿以為土俗無露水也。
張世良女士,問怎樣當媳婦才合道,我說:媳婦性如水,意為根,心存眾人的好處,身有補助力,就是媳婦道。你看水利萬物而不爭,它居最低下的地方,能和五色,調百味,原質總不變,為媳婦的,要能如水,哪能不合道呢?
“上善若水”(語見《道德經》),“和而不流”(語見《中庸》),均是性如水的意思。
某人為繼母,過門的日子,前房子女來認母,她很不樂,豈知繼母道,從此就錯轍了。當繼母的,在未過門時,就應當探詢明白前房幾個子女都是若干歲,按其年齡的大小,做一些衣物,幼者且須預備一點食品或玩具,當認母的時候,須喜喜歡歡的應酬他,並且將所備的物品,當面分給他們,這正是安老人的心,成夫君的志,邊鄉黨鄰里,都代為放心了。取繼室,名叫續弦,續上弦,要聽聽聲音合不合。現在當繼母的很多,明白繼母道的太少,所以家庭才不和樂呢。
為繼母,而視前房子女如仇敵,真是毫無人道。家庭間,此種慘劇,不知凡幾,是皆婦女不明道所致。
男子中途,丟下了父母而死,這也是有虧孝道。居孀的婦人,真能代夫盡孝,才算合道,所以說孀婦的責任更重。哪可自恃而欺人呢?又哪可自餒而退步呢?
凡為孀婦,必須深明其道,否則不如轉嫁而免雙方之苦累也。
為婆母的,當媳婦初過門時,便要領導好工作,得暇就要和她談話,問她家中人位的性質行為,她很喜歡說誰,便是和誰好;假如她和祖母最好,日後說話,見出她有不樂的時候,或是有不合理的地方,便要勸戒她,最終必說,“不是我看你不對,是恐你對不起你的祖母呢”,這樣說,自然就內外不傷。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提她心中所願意的人,正是用暖氣。(語見《名賢集》)
女人助夫,須要考察男人交遊的,都是什麼樣人,談論的,都是什麼話。讀書人,談話時,沒有義氣,而心性窄;為官的不講廉恥,而以貪得為心。當女人的,能勸化過來,這才是真助夫呢。
女人以助夫成德為道,夫也不良,而能化過來,這也可叫做旋乾轉坤,女子關係,不綦重哉!
小孩降生以後,聽他哭的聲音,便可知道他的氣稟之偏:哭聲急的是火,慢的是水,時哭時止的是土,大聲哭勿而止住的是木,聲音清亮連續不斷的是金。當母親認清他的稟性,便要按著性的順逆去教他。假如男孩是個木性,他稍有知識,便常呼明理,這是木生火,若女孩是木性,便要常呼柔和,這叫木生水,日久自能變了,這就是教性。稍大一點,能說話,便告訴他,誰是父親,誰是哥哥,誰是姐姐等,使他知道長幼尊卑,這便是教命。常常如此,便能正他的性命。
母教是人生根本問題,母道不明,所以人類從根本上就錯誤了。
當姑娘的,對於家庭,身有補助力,是消陰命的,是與佛國接氣的。心知眾人的好處,是結緣的,是成神的路徑;性如棉,是意義發動,是成神的根;志為根,是成佛的根。當媳婦的,身界是要實行,心界是要知人家的好處;性如水,是要常樂;意為根,是要始終不改其樂。如受屈打屈罵的時候,也必定說:他是為我好,心裡沒有我,哪能打罵呢?過著有眼睛的夫男,雖然愚笨,就說比瞎子強的多。這樣想,便能知足常樂了。這便是婦女的真道。道因為什麼丟了呢?就因為什麼人,不講什麼道的原故。
“道不遠人”,就在倫常日用中,此等說法,正合賢人心理。(語見《中庸》)知足常樂,又是樂道的第一法門。
 

家庭
 

 
從前我國的家庭,是個互相倚賴的,男倚賴女,女倚賴男,父倚賴子,子倚賴父,到倚賴得不耐煩了,便互相嫌怨,互相爭吵,甚者互相殘殺。若不改造家庭,人哪能有幸福呢?
倚賴的家庭,相沿已久,可惜看透的人極少。
我提倡崇儉結婚、儲金立業,根本為的是改造新家庭。新家庭的男女,便該用志、用意當人,不可再動私心。新舊家庭從哪裡分呢?新家庭,是以意為主,互相感恩,互相知足,所以才能和樂。舊家庭,是以心為主,既不知足,又不感恩,所以才苦惱無限。新家庭的男女,不許互相倚賴,均須自立,做事要勤,要度要儉,遵守古人耕三余一、耕九餘三的話,不肯妄費一文,那才算真正新家庭呢!
不感恩,不知足,是當今人的通病。
現在家庭間的夫婦,不是男管女,就是女管男,或是互相管轄,互相攪擾,真成個地獄家庭。我提倡男女自立,不相管束,就是要化地獄為天堂呢!
自立立人,自助助人,我認為這是男女兩個人當人的目標;果能如此,哪有苦海地獄的家庭呢?
我常說:三剛是不動稟性,為性中有剛,不起私欲,為心中有剛,不染嗜好,為身中有剛。男子只可領教女人,不許管轄女人。因為一經管轄,便是不剛了。罵女人的,是動威風,女人雖不敢還言,惱氣已存在心裡。打女人的,女人雖不敢互打,恨氣已存在心裡。這種惱恨之氣,當時不能發展於外,將來必要遺傳於兒女身上的。這不是管轄女人的大害嗎?人不細加體驗,真是愚而可憐呢!
倫理學、心理學、生理學、遺傳學,無不包羅在內。
男人所以為男人,因為有女人,所以男人必明女人的道。女人所以為女人,因為有男人,所以必明男人的道。若男人無女人,則為鰥夫,女人無男人,則為寡婦。那就不叫男人女人了。
雙方各得其道,又能互明其道,這才是如鼓瑟琴呢!和樂家庭,哪能不出現呢?!
子女之能盡孝悌者,是由德上來的,能敗財產者,是由孽上來的。要知子女之成敗,且看自身的行為,是德是孽,便可以了。
根之深者葉茂,本之固者枝榮。
現在我主張自身沒有兒子的,可以討異姓人作兒子,當兒子去的,不是為財產,為的是盡道。如要辦到圓滿,這正是實現“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世間還有孤獨之苦嗎?
此等做法,雙方行到圓滿,真是移風易俗,又真是大同出現了。
夫婦的緣分,是有數的,數滿就散。明達人,應當在數未滿之前,便看得破,摘得清,自無生離死別之苦。
有樂即有悲,有合即有離,非達觀人,往往受它的影響。
男女在未結婚以前,都是以盡孝為第一步。既然結婚以後,男子以盡夫道為第一步,女子以盡妻道為第一步。男子如不把內人領在道上,能孝翁姑、教子女,縱自己十分盡孝,老人也不淨心。女子過門之後,不能助夫成德,雖然自己孝敬翁姑,翁姑也是不甘心,所以男女必須明道,才能盡孝呢!
孝道是人道之全體。不盡道者,即是不盡孝。
人都說兒女不聽話,這也是有不對子女處。假如拿一個普通兒子,交給孟母,孟母也必教他成個聖人。不是生有聖子,乃是有聖母,方有聖子。現在為母親的,不時煩怨兒子,還想有孟子那樣的兒子,真是妄想了。
母道不講,可驚可懼!
君子求己,小人求人。我說求己的是先天,求人的是後天。如我救楊善人,是我自己願盡朋友道,不是楊善人求我的,這就是先天。若楊善人求我,我再去辦,便是後天了。今後的夫婦也要這樣,夫不求妻,妻不求夫,各做各事,各盡各道,應聚則聚,應散則散,聚也不相攪,是和和樂樂的,散也不相掛,是自自然然的,這便是先天的夫婦。
鐘鼓樂之,琴瑟友之,夫和婦順,可謂室家之好。(語見《詩經•關睢》)
老人怕子女受罪,廣積田產,多置物業,預備下輩人生活的財產。這樣人,不是慈愛子孫,正是欺侮子孫。怎樣說呢?他以子孫,將來不能吃飯、不能謀生,所以大事預備,對外人,刻薄慳吝,專為子孫積蓄,子孫任何經驗也沒有,就知道吃喝玩樂,可笑哉,老人!可憐哉,子孫!
這一步大失著棋,多少人看不見,實屬可笑。
兒女是世界上的人,有了能力,應當為世界服務,若因為父母,必定將他累在家中,在兒女方面,是個小孝,在父母方面,就叫不慈了。
父母之慈,子女之孝,可不大加研究嗎?
世俗的人結婚,也不問明道不明道,只是照著財產勢力來的。上等的,是為享福,平常的,是為生活,至於為行道而來的,真是絕無僅有。這是什麼原故呢?不講道,不知道,焉能行道呢!今日我們教女子,先明白婦女道,並且在結婚之前,必須先明白夫家之道,各條倫常,怎樣盡去,都先研究明白,立定志願。如今日劉秀芹女士,先為兩個嫂嫂立業,因兩個哥哥,是前母生的,不如此,不能補足倫常。至於孝翁姑、助丈夫等事,那就不必說,而自然奉行的。這真是以道為本呢。
男子為行道而當人,真為今人所罕見。女子為行道而出嫁,更為今世所罕聞。無惑乎家不齊而國不治也。
朝陽縣,圑山子,王某,系我的母黨新屬,在先開煤窯,後來子弟,都不務正業。我講善書,他問我說:我有何罪?怎樣我家子弟,都是吸大煙、耍大錢,不務正道呢?我說:就因為你在窮人身上刻薄,所以窮人都到你家來了。在你未當窯東之前,工人每夜必有一頓面飯,你嫌貴,改為每人兩塊豆腐;買豆腐,你嫌不便,自己開豆腐房,人家半鬥豆打一百塊,你用三升半,還要打一百一百二十塊,都殺豬賣肉于工人,正價二角,你必賣二角半,十二兩算一斤,不要不行,賣旱煙乾粉等,也是這等辦法。因為你怕窮,在窮人身上去刻苦,所以窮鬼都來到你家,你自己做的,還問誰呢?!說完,王某痛哭而去。
此等因果,非詳察細考,不能深知迴圈之理,可不懼哉!
舊家庭的家長,都會裝鬼:一進家門,不是罵人,便是呵人,甚者且有打人的。別人有氣他也有氣,氣便是鬼,所以我說會裝鬼。我會裝神,見人不對了,我便一笑,樂則為神了,神起便不傷他,當時也不說他,等過了二三日,他樂的時候,或是他問我,或是多問他,講明瞭道理,他也改悔了,就是小孩子不聽說,也要說他聽說,他好哭,也要說他不好哭,日久自然就改了。
以道治家者,寬中之嚴。以法治家者,嚴中之寬。“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國”,為家長者,可不深切研究哉!裝鬼的家長,久之家人便入地獄。裝神的家人,久之家人便登天堂。多數家庭都是如此。
怨是結冤,惱是種毒。常人遇見兒女不好,便生怨氣。豈知子女不好,正是你的命不好,叫你修命呢!當父母的而怨子女,正是不要命的。子女錯了,當父母的要寬容他,要領導他,要責己,要正己,久之他自己自然改悔,這叫義氣。不然,你怨他,他恨你,兩方面落個怨氣。況且子女是祖先的遺留,你要怨他,正是欺侮祖先呢!
以道治家,則必責己、正己。“君子求諸己”,正是大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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